鹿韭和祝木樨相约一起去鬓影阁逛逛。
鬓影阁是上京城最高档的衣服店,衣服以设计精巧著称,朝元国许多衣服款式都是先从鬓影阁流出,而后迅速风靡。
鬓影阁有招待尊贵客人的厢房,布置高雅,私密安全。
鹿韭长留的那间厢房,叫做锦罗斋。
二人说说笑笑,往锦罗斋走去。
“小韭姐姐、木樨姐姐!”
经过一间名为清雅居的厢房时,厢房里突然传来一阵甜美稚嫩的声音。
两人无奈的对视一眼,怎么又遇到这个小闹包了?
只见从清雅居中出来一位身穿碧绿翠烟百褶襦裙的小姑娘,梳着双丫髻,两边各坠一个青绿色的陶瓷铃铛。
她蹦蹦跳跳的过来,带起铃铛清脆的声响。
“胜春,你个小闹包,前些天不是听说荣国公罚你一个月不许出门吗?又偷偷溜出来了啦?”
祝木樨一把揽过她的肩膀,她挣扎着从祝木樨的臂膀里出来。
“木樨姐姐,你要淑女一点,世家贵女,端庄典雅,知道不?真是的,每次都这样!哼!”
祝木樨嫌弃的看了她一眼,
“你出门前可照过镜子了?你和我说端庄典雅,这上京城论最不端庄典雅的女子,你论第二,可没人敢论第一!你都十三了!再过两年便该及笄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荣国公罚你不许出门,就是因为你用针扎了户部尚书大人的马屁股!可怜户部尚书一把年纪,坐在车里被发狂的马拉着跑了一路!估计骨头都给颠散了!”
小姑娘迅速看了看周围,见没有人,这才拍了拍胸口,长舒一口气,拉着祝木樨的衣角扭捏摇晃,
“姐姐,我的好姐姐,这事儿哪能在这地方说呀!我….我往后还要嫁人呢!”
“哎哟哎哟,小韭你快听听,这跳蚤大的姑娘就想着嫁人呢!哈哈哈哈哈哈哈!”
鹿韭站在一旁看她俩耍宝,也被逗乐了。
于胜春,荣国公府的嫡二小姐。
前世她也是这般天真烂漫,只是命不太好,在闺房换衣服时一个家丁无端闯入,坏了清白,最后荣国公府将她草草嫁给了一个七品小官。
而那时,鹿韭虽然没有囚禁在小院,却也是被陆凌波看管起来了。
那一段时间陆凌波不知道发什么疯,总是时不时就来和她说些外面的事情。
“小韭姐姐,我好久都没见你啦!我好想你呀~”
她转而拉着鹿韭的衣角撒娇。
鹿韭宠溺的拍了拍她的手,说道:
“明白了,这又是想我……给你买单了!”
“嘻嘻嘻嘻嘻,有姐姐们疼宠我,我这福气可大了!”
鹿韭珍惜的看着眼前所有的人,暗暗发誓这一世她定要护她们平安喜乐,健康无虞。
几人在鬓影阁待到申时末,才告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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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韭日日都会去母后宫里用晚膳,父皇、大哥、二哥也一样,一家人关上门,没有什么父皇母后、皇子公主,只顾享受着难得的温馨时光。
鹿韭记得前世今日的晚膳上,她便提起了陆凌波,席上几人听出她的意思,都去私下暗自打听着这位状元郎。
她摇了摇头,笑自己那时真是鬼迷心窍,最后,抛开所有情绪,朝着母后的宫殿—玉坤宫走去。
玉坤宫门前。
鹿韭突然止住了脚步,心头升起一丝近乡情怯。
前世,在她化为魂魄见到母后之前,她已经四年没见过父皇母后了。
嫁给陆凌波的那十年,前几年他假模假样,与鹿韭周旋,装出一副情深似海的样子,后来便渐渐冷淡了,再后来,便是看管、幽禁。
那时的父皇母后因长期被投毒,身体早已衰败,是大哥二哥同心一力在朝堂支撑。
他们在宫中如履薄冰、举步维艰,而鹿韭被圈禁在小院里,外人只以为她美满幸福。
毕竟驸马爷可是每天天不亮就去那家芙蓉糕店等着,只因长公主喜欢吃那家芙蓉糕,尤其爱吃那刚出炉的。
“公主!公主!?”
鹿韭从回忆中醒过神,眼前是一位慈祥和蔼的老嬷嬷。
“葛嬷嬷,是母后让你来迎我的?”
“哎!是的,公主快进来吧,皇后娘娘可是等好久了!”
葛嬷嬷通些医理,也是母后身边最信任的人,可惜前世她也早早被害死了。
现在想来,阴谋其实从很早以前就有苗头了。
葛嬷嬷扶着鹿韭,一路来到主殿。
“小韭,快过来,娘亲给你绣了件小衣,你快来看看!”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鹿韭双手止不住的颤抖,那种双腿无力的感觉又涌上来,她紧紧靠在葛嬷嬷身上。
“公主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葛嬷嬷赶忙扶着鹿韭坐下,皇后也立马放下手中的绣活,快步走过来。
“无….无事,只是腿抽筋了,好疼啊…..”
她泪眼朦胧,看着眼前的母后,失声痛哭。
“好疼啊娘亲!好疼啊…..!小韭好疼啊!!呜呜呜呜呜呜”
皇后被吓了一跳,这个女儿从小就优秀懂事,从未这般放声大哭过!
“快…快去叫太医,快去!多叫几个!快去!!”
皇后慌张的一边将鹿韭抱在怀里,一边吩咐着宫女。
小宫女转身迅速跑了出去。
“小韭,小韭不怕,小韭娘亲在这,娘亲给你吹吹!”
皇后把鹿韭安抚在椅子上,自己则蹲下身,轻轻褪去她的鞋袜,将她双脚捧在手心,轻柔的吹着。
鹿韭此时也平缓下来,
“娘亲,我不疼了,真的不疼了!”
她光脚踩着地,将自己的母后扶起来,又坐下去,任由宫女给她穿上鞋袜。
“母后…”
她环抱着娘亲的腰,拼命吸取着娘亲身上的味道。
皇后觉得女儿今日不太对劲,但看她这样又不好继续问下去,只能忧心忡忡的抚摸着她的脑袋。
不一会儿,五六个太医随着小宫女急匆匆的跑过来。
随之而来,还有一个鹿韭不知如何面对的人。
他身穿一袭绛紫锦袍,跟在太医后面快步进来,眉间有掩不住的担忧。
“拜见皇后娘娘、长公主!”
太医们齐齐行礼。
“快来给公主看看,她刚刚说脚疼,疼哭了!”
皇后还是不放心,一定要让太医看看。
太医们隔着帘幕挨个上前把了脉,鹿韭躺在床上,只隐约能看见一道绛紫的身影,一直站在门口。
“回皇后娘娘,长公主双脚无疾。只是…..长公主近来忧思过重,且有过大悲大喜之时,损了心脉。”
还没待皇后开口,门口便响起一道冷冽低哑的声音:
“损了心脉?可严重?”
太医们愣了一下,其中一个太医回道:
“说大可大,说小可小。微臣们开几副宁神静心之药给公主,平日里注意些,不要让公主有太大的情绪起伏,慢慢将养着,倒也没什么。”
“那还不快去!”
声音中透露出急切。
太医们又齐齐撤了下去。
宫女掀起帘幕,鹿韭一眼便看到了他,禁卫统领——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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