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那可是镇国将军府的嫡小姐啊,被人悄无声息的杀死了,挂在将军府的大树上,那惨样还吓疯了第一个看见她的丫鬟。
镇国将军沈涂林在朝堂上哭诉,请求皇上让三司和禁卫彻查,说小女的命不值得大动干戈,但担心是有凶恶的贼人闯入,会造成上京城动荡。
鹿青囊面色平静的看着他,不说话,沈涂林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只得停止了哭泣,忐忑的跪着。
过了许久,鹿青囊开口道:
“上京城,向来太平。沈辛夷的死状惨烈,不如想想她是不是平日里作恶多端,得罪了什么人?不然为何不杀别人,偏偏杀她?”
沈涂林脑袋轰鸣,他从未想过鹿青囊会说出这番话!
“也许因为臣….臣是镇国将军!臣的女儿出了这事,那寻常百姓定然更加担忧恐慌!”
站在鹿青囊身侧的将离突然笑了,他慢悠悠地说道:
“沈将军,上京中有两位国公,品阶在你之上,家中皆有女儿。若是贼人要制造恐慌,为什么不杀国公家的女子,要杀你一个将军的女儿?且不说,你家中的守卫,可比国公府中还要严谨的多啊。”
既反驳了沈涂林的话,又直指他逾制。
朝元国大臣家中的府卫,是按照品阶有数量规定的,沈涂林家中,超了两倍不止。
沈涂林冷汗直流,不知如何接这话。
鹿青囊扫了众大臣一眼,挥袖离去。
将离要跟进御书房,鹿青囊疲惫的说了一句:
“你…..去看看小韭吧,朕自己静静。”
将离抱拳退下。
鹿青囊遣退了所有人,他脑中回荡着将离早早入宫与他说的话。
将离说,昨夜,他带着小韭挖了陆凌波的坟,杀了沈辛夷。
鹿青囊刚听到这话,惊得说不出话。
接着,将离又说,
因为陆凌波欺骗小韭,害得小韭断腿惨死;
沈辛夷羞辱小韭,扇她的耳光,将残疾的小韭踩在脚下。
鹿青囊差点以为将离被鬼附身了,可他接触到将离充血的双眸,竟然莫名的相信了。
那张俊美无比的脸上长出了胡渣,眼下乌青,憔悴,却狠厉。
“小韭她….”
“皇上,公主不想让他人知道。”
将离生硬的打断他的话,像一头发狂的野兽,沙哑地说道:
“谁都别想再欺负她!”
他那通身的阴鸷幽冷,压得鹿青囊都感到呼吸有些不顺畅。
鹿青囊大脑空白着,就去上了朝。
现下他逐渐缓过来了,他想去看看他的小韭,可竟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他怕自己一开口就哭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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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韭早早就醒了,她隐约记得自己喝多了,然后将离来了,然后……带她挖了陆凌波的坟,杀了沈辛夷。
昨夜酒劲上头,她躲在幽暗的夜色里,将心底的野兽怪物放了出来。
如今清醒过来,她的心却沉了下去。
她怕是….说了一些不该说的,也做了不该做的,那将离,又会如何看她?
鹿韭从醒了便呆呆坐在床上,朝华几人站在一旁,不敢吭声。
将离迅速洗了个澡,换了衣服,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吓人,方才来到女华宫。
他一进来,就见鹿韭看向他,眼里满是惊惶和不安。
他心下微叹,遣散了人。
朝华几人昨夜去向皇后禀告时,皇后告诉她们,不必管鹿韭与将离的事情,几人心中也就明白了,如今自然也听话的撤了出去。
鹿韭幽幽的看着他,等着将离对她的“审判”。
将离将她塞回被子里,这才开口说道:
“昨夜…..你喝多了,说的零零散散,我也没太弄清事情究竟是怎样的。只知道那两人……曾欺辱了你。其他的,你没说清楚,你能好好和我说清楚吗?我才知道该找哪些人为你报仇。”
将离没有掩饰迂回,反而将一切细细道来,像是在讲一个平凡而常见的故事。
鹿韭被他塞在被子里,只露出一个小脑袋,就那样睁着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
将离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笑着问道:
“怎么变傻了?”
鹿韭这才沙哑着开口:
“你才傻了….”
将离摸了摸她的头,浓情又温柔,
“别怕,相信我,好吗?就算你是个山精妖怪,我也会永远护着你,何况这才算什么?纯当你做过一个噩梦。”
鹿韭奇迹般地放松下来,她轻轻掀开被子,坐在床上,慢慢的将她曾经历的一切说出来。
将离一直温柔的看着她,听着她说。
其实鹿韭很多事情是不清楚的,她只知外面大概发生了什么事,至于如何发生的,哪些人掺合其中,这些细节她一概不知。
但是将离从她的话语里,却能拼凑出一些东西。
鹿韭说的口干舌燥,将离起身给她倒了一杯花茶。
“就这些了,别的….我不知道了。”
将离点了点头,
“嗯,我知道了,还好有你,不然很多事情我们怕是要被瞒天过海了,现在我们占了先机,自然可以提前防备,这可是件绝无仅有的好事。要是我也有这般奇遇就好了,我能探听到的东西肯定比你多。”
将离笑着说道。
鹿韭不服输,傲气的说道:
“我那是被困住了!不然,哼!他们才翻不起风浪呢!”
将离看着她鲜活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鹿韭似想起什么,扯着他的袖子说:
“爹爹和娘亲…..知道了吗?”
“皇后尚不知情,皇上那边我只给他透了个口风,并未言明,但他必定已经猜到了。”
鹿韭低下头,哦了一声。
将离耐心的安慰她:
“此事事关重大,也关乎朝廷社稷,皇上知道后,可早做预防。而且他….很心疼你,我在御书房外的时候,听到他偷偷哭了。”
鹿韭一直不敢说,她怕父皇母后怪她愚蠢,断送了江山,更怕父皇母后因为心疼她而难过。
如今这个她一人守着的秘密被另外两个人知道了,她却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陆凌波和沈辛夷都死了,她更是开心极了,其实鹿韭要自己弄死他们,现下也是不费劲的。
真正让鹿韭开心的,是将离全心全意的信任与疼惜。
到此时此刻她才明白,她真的爱上将离了,她也能感受到,将离那一腔比她更深的情意。
两人都没有挑破,默然相爱,竟生出几分初恋般的清纯与美好。
导致这一个月来,宫里的人每日都要吃他俩满满一大碗狗粮。
这日,鹿韭正在宫中,为将离绣着一个鸳鸯同心结的荷包,朝华匆忙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公主,于国公要把胜春小姐嫁给她外家表哥!”
“什么?”
鹿韭站起身。
于胜春这位外家表哥孟秋华可不是个好的。
前世在荣国公府小住时,借着荣国公府的势,搭上了刑部尚书邹日及的幺女邹绮帐。
两人六礼已行至四,一个女子找上邹府,在门口大哭大闹,声称已经怀了孟秋华的孩子。
而这女子,竟是胜春的近身侍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