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别墅里又只剩下她一人。
好像广阔汹涌的大海上,一叶被抛弃的孤帆,随时都有翻船的可能。
刚刚还热烈的心,也冷了下来。
已经是半夜,顾谌这会从她这不聚而散,会去哪呢?
桌上的菜,已经冷了。
她不知道在客厅坐了多久,脑子的思绪一片混乱。
最终,她还是决定离开这。
回到出租屋的时候,沙发上坐着张酒酒和她男朋友两个人。
盘着腿,吃着零食,看电视。
小情侣卿卿我我,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
她也懒得说了,拖着腿间的疼痛,进了洗手间洗漱。
等她从洗手间出来,张酒酒忽然抬头问她:“爽不爽?”
别有深意的话。
徐意看她,不说话,眼神平静。
张酒酒抬了抬下巴,眼睛在她身上扫荡,太明显了。
赤裸裸地扫视与巡查。
闻言,徐意莞尔一笑,红唇娇艳如花:“比你爽多了。”
沙发上两人听此都身体僵住,张酒酒男朋友坐不住了,侧目狠狠地盯着她。
徐意无所谓,转身就回房间。
第二天一早,徐意收拾好了就去上班,期间顾谌没有和她打过电话。
她不知道该如何去对待他,厚着脸皮贴在他身边?还是就这样不温不火的保持着距离。
他拿那块地威胁她。
她无可奈何,仔细想了想,决定下班了之后再找他好好谈谈。
“徐意今天来得早啊”老板在前台冲她喊。
“李哥,早。”徐意回他。
换了衣服,扎起马尾,她拿起剪刀,开始着手昨天下班前的任务。
她剪得认真,手机响了也不知道。
还是老板提醒她,桌子上手机响了。
她放下剪刀,擦了擦手,拿起手机。
陌生的电话号码,邺城本地的。
“喂?”
“是小意吗?”
电话那边,颤颤巍巍的男人声音传来,陌生又熟悉。
徐意浑身一僵,有什么从脑海蹦了出来,一闪而过。
“是我啊,是舅舅,徐意?不记得我了吗?”男人急得快要喊起来了。
徐意却一句话不说,明明是大热天,她的手指却冰冷得很。
“怎么不说话?信号不好吗?喂?喂?……”
徐山易在电话那头一直喊,语气逐渐不对劲。
“徐意!你什么意思?说话!”
“喂!——嘟嘟嘟——”
摁断电话,她才发觉掌心流了汗,手机背面被蹭湿。
一颗心,犹如置身火海,焦灼不安。
他怎么会提前出狱了?按照规定,不是应该八年吗?
这才过去五年,还有三年啊。
脑海里的一幕,犹如过眼云烟,在眼前一一闪过。
徐山易被抓走的扬景,律师来到她家通知她徐山易将股份卖了去赌博,包括妈妈生前的不动产,抵押房子,一起还债。
到最后,她无家可归,而他,也终究进去了。
她一点防范意识都没有,年少无知,以为舅舅对她是真心的好。
现在想起来只觉得可笑又无奈。
好在,房子现在在她手上。
“谁打来的电话啊?”老板见她状态不对劲,关心的问道。
“打错了。”徐意心不慌的回答,放下手机,又继续戴上手套,开始工作。
忙碌的一天就要过去,顾谌的电话,依旧没有来,看来只有等她自己去了。
日落西山,余晖淡淡的洒在地面与房屋上。
徐意拿了包,就出门了。
离公交站台有一段距离。
她一路走着,打开音乐,戴上耳机,沉浸在音乐带来的世界中。
直到眼前忽然出现一个中年男人。
“徐意!可算等到你了。”男人脸上抑制不住的笑容。
男人剃着头,眉毛上有道疤痕,眼睛很大,眼球好像深陷下去的,眼窝凸出很可怕,嘴唇乌紫乌紫的。
“你,是谁?”徐意停住脚步,手指抓紧身上的包。
“是我啊,舅舅。”男人说着上前,伸手要摸她肩膀。
徐意后退一步躲过,惊恐的看着他,不过五年不见,他怎么长成这样了?
尤其是那双眼睛,深陷下去,好像是营养不良导致的后果,看着就像夜深寻人的鬼差。
“你?怎么出来了?”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她闭上嘴,恐慌地看着男人。
“你舅舅福气好,有人保释啊。”徐山易笑眯眯的,眼睛眯成一条缝。
身上有股难闻的味道,他一直在靠近徐意。
“这不刚出来,就找到你了嘛,小意啊。”
“舅舅好想你啊,小意”
男人越说越离谱,眼里的精光越来越浓烈。
徐意心底升起一股不安感。
耳机摘掉。
她站稳,直直地盯着他,“你怎么知道我在这上班?”
男人犹豫了一下,忽然又笑了起来,看着猥琐极了。
“舅舅问的啊。”忽然又转头质问她,“怎么,不相信舅舅啊?”
太假了,一点也不可靠。
她不知道他从谁那里打听的她在花店上班的事,但目前,他来这找她,绝对没好事。
“我相信舅舅啊。”迂回战术,徐意扯着嘴角笑,“舅舅来找我有什么事啊?”
先搞清楚目的,再应对。
徐山易忽然左右探望了一圈,挠了挠光秃秃的脑袋,向她凑近。
乌紫的嘴里开始吐出话:“舅舅刚出来,身上没钱。”
然后又靠近她,压低了嗓音:“舅舅听说,你最近傍上了顾家的顾谌。你先前不是与顾谌关系挺好的嘛,没想到这么多年还在联系,你身上肯定不缺钱吧?分点给舅舅呗。”
男人说的一点也不要脸。
徐意皱起了眉,手指捏紧衣角,眼睛发红:“谁和你说的我傍上顾谌了?”
不对,真的不对。
无缘无故帮徐山易保释出狱,转头又教唆他来找自己要钱。
怎么想,都觉得是有人故意为之。
究竟是谁?
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人影。
她不敢相信,又觉得好像只有他有那个权利,以及对她知根知底。
“我身上没钱,你去找保释你的人要吧!”
徐意猜到是谁,心里也没什么后顾之忧,索性放开了说。
徐山易一听,整个眉拧到一块去了,眼睛瞪大地盯着她:“你不是在上班嘛?上班怎么可能没钱!你骗我,你就是不想给我。徐意!我可是你舅舅啊!”
正因为他是她舅舅,所以她更不可能给了。
一个害得她家破产的人,又有什么资格来问她要钱。
“你找别人吧。”徐意淡淡的说。
戴上耳机就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