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妍当即就瞪圆了眼眸。

    她觉得自己应该气得跳脚才对，可是看到穆湛礼那副光明磊落的模样，童妍险些笑出来。

    “谁让你搬来我房间的？”

    穆湛礼淡定地掀开被子下床，打开手机给童妍看：

    “我有证据，申请刑满释放。”

    童妍看到账本上的那一页，讶异地说不出话。

    “你……你偷看我账本了？”

    童妍的反应，跟穆湛礼想的很不一样。

    没有生气，没有发怒。

    甚至在看到日记的那一刻，眸子里还有些心虚的闪烁。

    穆湛礼原本还想着靠着这份证据，跟童妍好好掰扯掰扯。

    可眼下，童妍似乎都没有跟他叫板或者生气的迹象。

    如果童妍和平时一样反击他，他倒是能跟她对战几个回合。

    可童妍不说话了。

    穆湛礼也猜不到她在想什么。

    穆湛礼反而觉得自己挺混蛋的。

    还没老老实实还几天账，总想着偷奸耍滑了。

    原本那点儿窃喜的心思，在童妍的沉默中，霎时间就消失无踪了。

    “妍妍……”

    穆湛礼浑身有点儿不自在，意识到自己太自私了。

    他抿了下唇，看了看床上的被子。

    挠了一下头，穆湛礼说：“我……我搬走，继续罚我。我不该偷看你账本，不该跟你耍心机。对不起。”

    穆湛礼越想越觉得自己是个混蛋。

    转身走向床头，开始叠自己的被子。

    正叠着，他听到手杖碰地的声音。

    接着，一只带着温度的小手，轻轻牵住了他的手腕。

    穆湛礼动作停下，回眸看向童妍。

    童妍目光里隐隐含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她看了穆湛礼一眼，垂下目光：

    “算了。算了吧。我玩儿够了。”

    “妍妍……”

    童妍抬起一双含羞带怯的眼眸，眨眼的时候，乌睫轻轻颤动。

    “我就是觉得你住院那段时间，我挺委屈的。就想让你也委屈委屈。够了，一笔勾销了。”

    穆湛礼愣愣地看着童妍。

    童妍为什么总是不按常理出牌？

    他以为童妍会强词夺理让他滚出去，结果童妍直接就认了。

    真的不跟他追究了。

    童妍越是这么宽容，穆湛礼越是感到自己够坏的。

    童妍再次看向呆怔的穆湛礼。

    童妍没忍住翘了下唇角。

    就是这一个似有似无的笑容，让穆湛礼原本忐忑不安的那颗心，安定了下来。

    穆湛礼轻轻握住童妍的手：“对不起，妍妍，跟你一比我就是个混蛋。可是我真的不想自己睡。”

    童妍不觉脸颊有点儿微热。

    她抬起清眸看向穆湛礼：

    “我不排斥……但是我还没有做好准备，我本来以为我还能逗你玩儿几个月的。你……你不许耍流氓。”

    听闻这话，穆湛礼眉毛挑得老高：“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

    “你知道我以前都受过什么训练吗？我就算吃了药我都能忍住！”

    “……”

    童妍看他一眼，只觉得脸更热了。

    她推了他一下，避开穆湛礼的目光：“好了，你快去洗漱吧。明天我们还要早起去淮城呢。”

    穆湛礼忍着心中喜悦，去了卫生间。

    不止洗漱了，还洗了个澡。

    在童妍的房子里和童妍第一次同床共枕，怎么也得有点儿仪式感。

    等穆湛礼洗得干干净净回到卧室，看到卧室里只亮着一盏台灯。

    童妍正躺在床上看书。

    盖着他的被子。

    黑宝原本卧在童妍枕头边上。

    看到穆湛礼进了主卧，黑宝站了起来。

    琥珀色眼睛盯着穆湛礼，仿佛看见了怪物。

    看到穆湛礼进来，童妍看了他一眼。

    往旁边挪了挪，给他空出地方。

    穆湛礼关上卧室的门，走到床边，说：

    “妍妍，我洗完脚和洗完澡才上你床的。”

    童妍的账本上记着，他要是不洗澡不洗脚，绝对不让他上床。

    童妍忍俊不禁，把书合上放到床头桌上。

    钻进被子里面了。

    穆湛礼爬到床上，也钻进了被子里。

    穆湛礼侧躺着，面朝童妍。

    童妍平躺着，不敢看穆湛礼。

    睁着眼睛看天花板。

    穆湛礼支起手臂看着童妍的侧脸，嘴角怎么都下不去。

    俩人沉默了一会儿。

    童妍微微歪过脑袋看他：“你看我干什么？”

    穆湛礼说：“我没有看你，我在看幸福。”

    童妍被他这土味情话逗笑：“……好了你快睡吧。”

    童妍不好意思对着他睡。

    翻了个身，背对着穆湛礼。

    黑宝穿过枕头，来到童妍和穆湛礼中间趴下。

    穆湛礼眼神一冷，大手拎起黑宝，扔到了床尾去。

    然后往童妍身后靠了靠。

    慢慢伸出一只手臂，轻轻环住童妍。

    睡了。

    ＊

    回淮城的高铁票，时间是上午七点四十。

    两个人到了高铁站时，天才刚亮一会儿。

    上车的时候，穆湛礼一直拉着童妍的手。

    遇到人多的时候，会用手臂和身体护着童妍。

    两人找到座位，童妍打开一个面包吃早餐。

    穆湛礼给她把热豆浆插上吸管。

    童妍不由想起去年，她第一次坐火车去淮城，在淮城偶遇了穆湛礼。

    童妍想起那次遇见，问穆湛礼：“去年我们在淮城相遇，你是回去看你父亲吗？”

    穆湛礼点头：“对。那天是老穆的忌日。”

    从烟城到淮城的高铁距离，不到四十分钟。

    到达淮城时，天已经大亮。

    他们在花店买了一束鲜花，打车前往墓园。

    早晨的墓园披着一片日光，墓园很安静。

    来到穆洪的墓前，童妍看到墓碑上刻着穆洪的生卒年月，没有照片。

    献了花，童妍问穆湛礼：“爸也是缉毒警察吗？”

    穆湛礼耳膜轻轻一震，转眸看向童妍。

    触动他的，是童妍那一声自然而然的称呼。

    穆湛礼说：“他是刑警，有时候会和禁毒队联合办案。那次倒霉，抓捕毒贩的时候死的。”

    童妍记得穆湛礼以前说过，少年的他见过父亲死亡的扬景。

    童妍不想让穆湛礼想起伤心事，于是不再提了。

    两个人在墓园待了一会儿，往回走。

    童妍问：“我们现在去哪里？”

    穆湛礼说：“带你回我家。”

    穆湛礼的老房子，坐落在城区一个看起来老旧的小区。

    没有电梯。

    住户大多都是老人。

    房子在三楼。

    上楼的时候，穆湛礼扶着童妍，陪她一步一步往上走。

    穆湛礼掏出钥匙，费了好大劲儿才把生锈的锁头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