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律师往后退了好几步才停下来。

    大喘了好几口气才将情绪稍微稳定。

    “不用，我自己可以。”

    强撑着身体爬起来，狼狈的坐回到椅子上，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次轮到苏阳帮他倒水了。

    看样子，显然是被吓得不轻。

    他姐杀人关他什么事？

    别把他想得那么坏。

    张律师这一次沉默的时间显然更长，分针足足转了好几圈后，他才再次抬起头来，“那……你姐呢？”

    问出这话的语气中，隐隐能听到一丝颤抖。

    最毒妇人心这几个字，在这一刻具象化。

    “我姐？”

    苏阳敛了敛嘴角，“她不是让我来找你嘛。”

    虽然有心理准备，可还是被这句话给惊得闭上了眼。

    找律师能干什么事？

    自然就是打官司。

    可犯下这么大的案子怎么打官司。

    他可没有命去挣这个钱。

    看到张律师纠结的样子，苏阳还很恶趣味的继续添油加醋，“刚才那个小姐姐说了，你是这里最厉害的律师。”

    “只要是你接手的案子，就没有打不赢的。”

    一顶高帽子戴下去，张律师脸色都变了。

    本想拒绝，可之前战绩卓绝的他让本能的脱口而出，“无罪……辩护？！”

    说完自己都懵了。

    他是怎么敢的。

    就他姐犯的这些事，枪毙都有余。

    无罪辩护完为完全是单挑整部刑法。

    他不行。

    别说他，整个魔都的律师一起上都不行。

    张律师的脑子彻底乱掉。

    满脑子都是嫂子偷晴怀孕，毒杀小叔子，谋杀丈夫的剧情。

    太踏马炸裂了。

    简直难以置信。

    剧情在张律师的脑子里打架，而苏阳也在一旁默默观察着。

    故事都讲完了，他还是没发现问题？

    不仅没发现，还被这剧情雷得抓狂。

    现在轮到苏阳绷不住了。

    你们这些律师有空也看看电视剧啊。

    其实真不怪张律师没发现。

    他也有一瞬间的怀疑过，可他也是低估了人类对恶作剧愿意投入的成本。

    谁能想到花大价钱请律师咨询的是电视剧的剧情。

    而且这么炸裂的剧情，他在听到的第一时间想得最多的是自己见过的世面不够。

    而不是怀疑那剧情是不是编造的。

    就这么阴错阳差的，全世界只有张律师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此刻的他，都焦虑的薅掉了自己好几根头发。

    “你...你这个案子......”

    如果拒绝，他姐不会杀了自己吧？

    光是这么一想，张律师觉得一阵头皮发麻。

    拒绝的话在嘴里咕噜了好几转都说不出口。

    怎么办？

    他的内心倍感煎熬。

    突然，张律师瞥见到桌上的手机，一个想法从他脑子里划过。

    他竟然有了想报警的冲动。

    律师在听完当事人的叙述后想报警，确实有点闻所未闻。

    但是没办法。

    这件事太炸裂了，他根本就没办法。

    别说帮忙辩护，他就连见当事人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张律师开始纠结。

    办公室里的气氛也一度变得诡异。

    苏阳也不着急，就等他慢慢缓。

    一分钟过去了。

    两分钟过去了。

    五分钟过去了。

    苏阳气定神闲，张律师的眉头却越皱越深。

    想来已经被这剧情折磨得快要崩溃了。

    而知道真相的网友，却一个个乐滋滋的看热闹。

    “主播这一套，够我学一年，收不收徒弟啊，我没开玩笑。”

    “对，学会整活，他在前面吃肉，我们在后面喝汤。”

    “报名费五万，来我这里缴费。”

    “五万太贵，我只要五百，大家考虑一下。”

    “现在当骗子都这么卷吗？那我只收50，收关门弟子，男的教关门，女的关门教。”

    “噗……你们这群神金害我笑了一下。”

    “什么直播间啊，连诈骗都这么搞笑。”

    “自从开始看直播，眼角的皱纹明显多了。”

    “......”

    直播间里一片热闹，而张律师也在沉默了十分钟后抬起头来。

    “无罪辩护……怕是不行！”

    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就已经喉咙发干，“抱歉，稍等一下。”

    拉开抽屉拿出香烟，走到窗边将窗户打开。

    哪怕缓和了那么久，他的内心依旧无法平静。

    甚至都顾不得那么多在客户面前抽烟。

    看得出这事对张律师的影响很大。

    连表面的淡定都无法维持。

    咔嚓！

    咔嚓！！

    咔嚓！！！

    可能情绪波动太大，手已经不听使唤。

    连续打了三次后，才将烟点燃。

    深吸一口，一脸茫然的看向窗外。

    香烟能让人镇定确实没错，张律师的脸色终于恢复了些，声音也平稳了许多。

    “你姐这事，很复杂。”

    苏阳含笑看着他，“怎么说？”

    张律师又想了想，一团浆糊的脑子里努力思索着相关的法律条文。

    组织了一下语言后说道，“婚内出轨，伪造证据，蓄意谋杀。”

    “桩桩件件都触犯了法律。”

    “特别是蓄意谋杀，情节相当恶劣。”

    “虽然毒杀事件你姐夫也有参与，可最终的实施者还是你姐。”

    “这没办法成为减轻罪责的理由....”

    说到这里，张律师又吸了一口烟。

    待烟圈缓缓吐出后又道，“无罪辩护，几乎不可能...”

    “那不判死刑？！”

    张律师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苏阳抢先说道。

    这也成功把张律师给噎住了。

    虽然现在国内很少直接就判死刑的，但以这个案件的恶劣程度。

    再结合受害人的身份。

    一定会要求从严判决。

    如果舆论再一扩散，那就更难了。

    “我……”

    张律师想说可以尽力，可这种证据确凿的事他一个小小律师能斡旋的地方实在有限。

    还得看对方掌握的证据。

    最终，他还是点了点头，“我需要研究一下他们的证据链。”

    “我会尽最大努力让你姐不被判处死刑。”

    “不过，哪怕是有期徒刑，刑期也不会短，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听到这话，沉默的却是苏阳。

    还是有钱好啊，哪怕性质这么恶劣的案件，都会有人想办法帮你。

    不管你是施暴者，还是受害者。

    这事也就只是剧情，若是真事，死了不冤枉！

    苏阳的沉默让张律师误会他在心疼姐姐要受牢狱之灾。

    最终他也只能叹一声，豪门，恐怖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