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良听着电话对面的声音很是憔悴,不由得问道:“你这家伙怎么有空来找我,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电话里久久没有回应,过了好久徐光亮的话里隐隐带些颤音,“小良子,没什么,就是想着哥俩好久没聚了”
武良当然不会信这鬼话,男人都要自尊,他也不戳破,“好,晚上八点,老地方见”
......
晚间大排档
晚上七点半
生蚝、韭菜、扇贝和鸡翅老四样都已上桌,武良盯着徐光亮,沉寂、暗自神伤、痛苦这些此刻在好兄弟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光亮,要不先吃吧,吃完再说”,武良开口道。
徐光亮没回应,只是默默拿起个生蚝就吸溜起来,一连数个下肚都停不下来,就像一天没吃饭一样。
正当武良想着是什么把好兄弟折磨成这样时一个电话响起,他看了眼备注,上面显示的正是徐光亮爸爸。
他在想该怎么办,看了一眼还狼吞虎咽的徐光亮决定还是接通。
几乎是电话接通音响起的瞬间就传出了声音。
“小良啊,你知道光亮去哪了吗”,如果一定要用一个词来形容这个声音,绝对是苍桑,武良是见过徐光亮爸爸的,刚过四十的年纪白头发少得可怜,很难想象发生了什么让这位老父亲如此疲惫。
而餐桌对面的徐光亮,在听到声音的那一刻,嘴里嚼着的韭菜生硬的掉了出来,再然后。
“噔”“噔”“噔”,雨水声夹杂着泪水滴答声响起。
武良看着徐光亮的眼神,他有些不明白是什么让平日里那个神经大条嘻嘻哈哈的男孩儿如此难受痛苦。
“徐叔,徐光亮不见了吗”,他尽量将语气变得惊讶的说道。
“这孩子,也不知道跑哪去了,小良啊,你要是有光亮的消息就给我打这个电话”
不等武良回复电话就挂断了。
“你不该说点什么吗”,武良看向桌对面双眼无神的徐光亮说道。
“我”,他声音哽咽却欲言又止,“武良,我退学了”
“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武良极为不解,在他的印象里虽然徐光亮看着对学习或精灵不上心,但和他好到穿一条裤衩的武良却知道,自己这哥们是个不服输的性子,往往看着没学习背地里却没少花心思,如果不是这样徐光亮也不可能以优异的文化成绩被红城一中录取。
然而退学这两个字就是被徐光亮如释重负般的说了出来。
“武良,你说,训练家这条路走到最后是为了什么?”
武良没有急着回答,这个问题许多人终其一生都找不到答案,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清楚的。
过了很久武良才开口道:“小时候,在游乐园看到别人家孩子牵着的小拉达我都会很羡慕,羡慕他们有精灵陪他们玩,那个时候我们家还住在乡下”
“后来,我爸妈攒够了钱,在红城买了房,这里的一切都让我觉得新鲜,不管是人还是精灵,上初中之后的同学们周围也总是少不了一只精灵的陪伴,只有我——是一个人”
“直到那天你带我去拿到火稚鸡的精灵蛋,那天晚上我兴奋得睡不着觉”
武良的语气从一开始的平淡变得激动起来。
“徐光亮,你是我好哥们,这一点永远不会变,不光是你让我遇到火稚鸡的恩情,也是因为我们之间不会有那么多花花肠子,可以很简单的互相倾诉”
“我想告诉你的是,我见过很多不公平和让人愤怒的事,而这些只有训练家才有能力去解决,所以我想变得更强,强到可以靠我自己去摆平这些事”
“训练家,在我看来,已经不只是一份职业,它更像是一份责任”
徐光亮怔怔的坐在那,眼神低垂的说道:“是啊,你是红城精灵协会的人,无拘无束,经历确实和我这种人不一样”
“光亮,你为什么会这么想”,武良担心的问道。
“或许是因为我受够了吧”,徐光亮抬头看向武良,“自从我去了红城一中,那种巨大的压力让我窒息,你知道吗?我已经半年没放过假啦,这半年里我和妙蛙种子没日没夜的训练,可是我得到的是什么?”
这最后一句话他几乎是怒吼出来。
“不管是家里的哪个长辈见面第一句话就让我向徐阳学学,学学、学学,是我还不够努力吗?”
他的声音变得乞怜。
“是,他徐阳是楚省冠军,我徐光亮就是不配和他相提并论”
“我明明,已经很努力了呀”
说着说着,那张被呜咽声掩埋的脸庞沉沉地又低了下去。
听到徐阳的名字武良心中亦是掀起波涛,他实在没想到原来自己认识这么久的好兄弟和徐阳是一个家族的人。
他没仔细想过徐光亮是什么人,只知道这公子哥从认识起就没担心过钱的事,现在想来当初徐光亮能带自己去红城地下赌蛋扬本身就说明徐光亮背景也不简单。
不知不觉他觉得自己才是需要安慰的那个人,你搁这跟我一个普通人在这哭诉,合适吗?
“我见过徐阳”,武良的这句话瞬间吸引了徐光亮的注意。
“我和他打过一扬”,徐光亮的眼睛睁的老大。
“输了”,徐光亮长舒一口气。
“不过只是惜败一招”,徐光亮的心再次揪紧。
“你”,徐光亮眼神复杂的看向武良,随后自嘲地说道:“原来只有我是个废物,不管是我的堂哥还是我的兄弟都比我强得多”
武良摇了摇头,“我的兄弟可不是废物,我说过,没有你我不可能走上训练家的路,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就像你这么一个神经大条没良心的人为这种事像个女人在这哭哭啼啼一样,不合适,知道吗?”
本来感动得一塌糊地的徐光亮听到最后这形容瞬间变脸,“小良子,你竟然敢说我是女人,我可是最猛的男人”
武良嘴角抽搐,我就知道。
“看来你是好多了”,武良站起身说道:“时间不早了,给你爸爸打个电话吧,我也回去了”
“哎,别呀,现在还早,一年没见你怎么变得这么绝情了”,徐光亮没脸没皮的斥责道。
武良慢慢的走到大排档门口,声音不大但徐光亮听得很清晰,“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你或许可以去尝试一些其他职业,总归不会比你训练半年更难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