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池愿问，“因为他喜欢说实话？”
人都走光了，调酒师在忙自己的事情。
池愿凑上来一点点，身后要是有尾巴，已经翘到天上去了，笑意从眼睛里跑出来：“真是给我开的啊？”
“……”沈修沅抬手敲了一下他的额头，几分无奈，“不是，听他瞎说。喝你的柠檬水去。”
池愿不想喝柠檬水，他不喜欢酸味太重的水果及水果饮品。
他只想知道，许若的暗示是不是真的。
池愿双脚踩着地，拖着凳子杵沈修沅手边，坚持不懈地问：“那为什么这么巧？”
沈修沅神色如常，说：“恰好赶上了。”
“那么恰好？”池愿怀着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心思，颇有些胡搅蛮缠的意味，“我不信。”
调酒师放了一杯新的饮品上来。
池愿闻到了淡淡的酒香。
沈修沅开车过来的，没去碰那杯饮品。他被池愿缠得叹了口气，“就是那么恰好。”
“酒吧确实是我给喻霄开的，他需要一个地方落脚。”
池愿迟钝地眨了下眼睛，前倾的身体收回去，喔了一声，小声说：“我才是顺便啊。”
其实不是。
喻霄身份敏感，从邢亦霄一而再再而三打听他的下落开始，沈修沅就准备为喻霄多套一层身份，免得邢亦霄真的查到点什么。
只是最初为喻霄准备的是一家咖啡店，营业执照都拿下来了。池愿出事后，他又把方案驳了回去，找人用高价收购了这家酒吧。
没来得及解释，沈修沅看见池愿一口喝完了柠檬水，脸皱成了包子。
池愿用手背抹去唇间的湿润，心里说不出的失落。
早知道真正的答案和预设的相差那么大，他就不问了。
“我去一趟厕所。”
舌根酸得发苦，他低着头站起来，装得若无其事，但离开的步伐又慌又乱。
不知道厕所在哪儿，池愿无头苍蝇似的乱转了几圈，终于想起了看地标。
地标的尽头是厕所，池愿站在拐角处，停住了步子。
“你能不能不闹了？冷脸给谁看？”
是许若的声音。
池愿站的位置，能看见两个牵着手的影子，他们挨得很近。
其中一个影子甩开了另一个影子的手，“所以你觉得是我在闹？”
“……”
这是小情侣在吵架啊。
池愿无意听人墙角，正打算离开，冷不丁听见了沈修沅的名字，池愿又把脚收了回来
“你和沈修沅刚刚在干嘛？”
“没干嘛。”
“没干嘛你们挨这么近？”男生像一头暴怒的被人侵犯领地的狮子，“你们亲了？”
“都说了没有，池愿还在，我亲毛线啊。你这不是无理取闹吗？”许若声音压着，“他不喜欢我，你可以放一百个心。”
“是啊。”那男生说，“要不是他不喜欢你，你许大少爷会看上我吗？”
混账东西。许若的语气冷下来，“傅昇，你一定要这样说话是吗？”
“你做得出来，就不准我说了吗？”傅昇抵着墙，头顶的阴影落下来，遮住半张脸，心脏疼得他想抱紧自己蜷缩起来，“当初要不是和沈修沅赌气，你会主动招惹我吗？”
他抬手蒙住眼睛，片刻撤开手，仰起头，哑着嗓音问：“两年了许若。在你眼里，我到底算什么？炮友，替身，还是……吸引沈修沅注意的工具？”
傅昇定定看着许若满是不耐烦的神情，扯出一个嘲弄的笑容，他抬手触碰上许若冰凉的下颌，轻声问：“你有一天把我当男朋友看过吗？”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两个人多少都有些不冷静。
“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许若干脆破罐子破摔，“那你踏马说，你想怎么办？分手是吗？可以，我同意。”
许若从手上取下戒指，扔在傅昇身上，抬脚就要走，“老子不伺候了。”
池愿听得出神，来不及躲，眼看着就要和许若脸贴脸。
他这辈子第一次听人吵架的墙角，就要被抓个正着了。
“嘭——”
地上的影子重新交叠在一起。
许若气得破音：“你给我松手！”
“我不要。”
傅昇带着哭腔，一下一下亲许若的脸，“是你先勾引我的，你不能不要我。”
许若怒骂：“你情我愿，勾引个屁。成年人了，你能不能别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我不要分手。”傅昇还是亲他，抓起他的手凑到唇边，牙齿咬上他的指尖，留下一圈齿痕，“我不同意。”
“我不问了。别不要我。”
一句分手，让傅昇前前后后判若两人。
原来爱情会让人变得那么卑微。
池愿想不明白，他放轻脚步，打算偷偷离开。
身后响起暧昧的水声，和男人从唇齿间溢出的闷哼。
影子彻底挨在一起，傅昇按着许若，吻了上去。
他吻得很凶，许若发出了痛呼。
池愿跑得很快，他躲进走廊旁边的安全通道，捂着胸口平复心跳。
一抬头，看见了和邢亦霄离开的喻霄。
这次不再是影子。
是两个有鼻子有眼的人。
邢亦霄弯着腰，脑袋低下去，鼻梁擦过喻霄的鼻梁。
那是接吻的前戏。
刚避开一对，又撞破了另外一对。
以前怎么没发现，世界上那么多gay。
尴尬的气氛蔓延，池愿感到窒息。
他逃进来的动静不小，两人被他惊动，喻霄吓得厉害，一头埋进了邢亦霄的怀里。
到手的鸭子都能飞。接吻被打断，邢亦霄很不爽地啧了一声，幽幽道：“都说了，学生就应该好好读书，少来娱乐扬所玩儿。”
“抱歉。”池愿木着脸，推开半掩着的安全通道铁门，“你们继续。”
“池愿。”
喻霄从邢亦霄怀里挣出来，脸上的红还没散去，磕磕绊绊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他没关系。”
邢亦霄掐住他的下巴，让他仰头和自己对视，淡淡道：“是吗？”
喻霄甩开他的手，“你能不能闭嘴。”
“不能。”
邢亦霄把人扣进怀里，抬眸看向池愿，打趣：“你还不走，想看现扬？”
池愿：“……”
他不是很想。
池愿逃也似的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