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刀急道:“却是为何?”
“你若入了这局,怎知不会是个死局。”七爷目光中的愁绪,似化成凛冽刀锋,直逼望刀。
“哼,在下又岂不知此局凶险。不过,又怎会因个怕字,畏首畏尾。须知,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好!”一掌轻击石桌:“确是个好男儿。既如此,老夫便不再劝你,这名分便给了你,看你小子能走多远。”随手抛出一块牌子。
望刀伸手接过,只见那牌子红木雕成,上有麒麟、凤凰等等瑞兽,正中间一个姜字,反面则刻着自己的名字。
望刀。
姜七爷看着望刀的眼神有些许复杂,既欣赏,又无奈:“此物,是我姜家选婿的门槛,有了它便证明你已是门中客。”
望刀持着牌子,有些发愣,心道:“这就到手了?那东西还用给不?”
望刀回神时,老人已起身去了,只留下月色中一个佝偻的背影,仿佛呓语一般说道:“便让老夫看看,你在这条路上,能走出多远。”
突然又停下了脚步,似是想起了什么。转头问道:“可愿随老夫走那哲人一途?”
望刀抱拳躬身行礼,说道:“谢姜大人赏识,不过家师恩情深厚,请恕下官无法改换门庭。”
挥了挥手,老人远去。
月色下,望刀心绪有些翻涌。
一来,这哲人途径的姜七爷,姜洪流,与自己的言谈中,透露着难以言喻的善意。似乎是个好人。只是那脸色却愁苦了些,也透着一股子忧郁劲,总像是别人欠了他百八十两银,或者受了欺负苦无处申,着实怪异。
二来,这姜九果然是没安着好心,只不知后头有何手段在等着自己。
三来,距离爬上榕妹妹的床,又近了一分,想想就劲头十足。不行,必须再练他十七八趟刀,消耗消耗。
这一晚,下院天井中铺的那青石板,便遭了灾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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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家。
“榕儿,这样好么?此局之凶险,绝非仅仅为你选婿而已,那孩子若就此入局,当真是生死难料。”姜家七爷看着这个温婉的后辈,心中的担忧溢于言表。
“七爷爷,您不了解他,他若真想做成一件事情,那便像一支离了弦的箭,有去无回,我们无论如何也是拉不住的。”姜榕苦笑道:“倒不如,让他做好最坏的打算,做好万全的准备,打破这凶险的局面。”
“但是,他毕竟还只是个炼体境,如何应对如此乱局。”
姜榕思绪仿佛回到了山槐镇,幽幽的说道:“他若认真起来,恐怕早已不是炼体境了呀。没关系的七爷爷,那小子一肚子鬼主意,‘干啥啥不行,搞事情第一名’,是个惯会浑水摸鱼的,”想到从前的经历,姜榕嘴角微翘:“我们只需看着他如何将这天给捅破。”
“唉,希望那小子有这个能耐,你七爷爷只是不想你将来痛苦,后悔。”
“七爷爷放心,会有解决的办法的。”
最后一张底牌,要到最凶险的时刻才能掀开。
老人摇摇头道:“唉,也许当年,老夫不该送你去那南雾山,也就不会有这份孽缘。”
此时,外面脚步声起,一名宫装丽人莲步轻踏而来。姜榕赶忙起身,敛任行礼道:“师傅。”
“七叔也在?”
“云卿,族长可撤了那禁足令?”
女子摇摇头说道:“没有同意。”
“族里这些老爷们,竟将我榕儿当作他们谋划的棋子,当真不把我奈何天一系放在眼里。不过,他们尚未露出底细,我们却也不好翻脸。只是,七叔,你却是站在哪边的?”
姜洪流一愣,轻叹道:“这浪潮既已掀起,我这孤家寡人又能改变什么呢?还不如回蓬莱州养老。”
“我却不愿做那被浪潮淹没的,无论如何也要挣扎一下,就和当年一样。”姜云卿看着姜榕,仿佛看到当年的自己,只是此时,乱局已现,这局面却比当年更加多了几分凶险。
“牌子递给那小子了?”
“嗯。”
“他接了?”
“接了。”
“七叔可与他道明其中凶险?”
“说了,也劝了。”
“那小子如何说?”
“宁欺白须公,莫欺少年穷。终须有日龙穿凤,唔信一世裤穿窿。”
“......”姜榕脸上一红,这无赖。
“总觉得不像什么好话。不过也算个有志气的。”说着望向自家徒弟:“那我便看着,这野小子如何龙穿凤。”
姜榕脸已红透,不敢抬头。若让那野小子看到,又要耍刀跑消耗了吧。
第二日午时。
姜家老九急不可耐的再次跑到礼宾院见望刀,让衙门里的一众官僚衙役心中着实惊异。
姜九打开石盒,嗅到熟悉的浓郁药气,一张老脸顿时开了花。连带着,望刀那一头短毛落到眼中,也不那么面目可憎了。
“好!好!好!你这小子果然言而有信,是个有出息的。哈哈哈。”
“您老可看好,这石头匣子可也是个宝贝,买一送一,仗不仗义?”
“好!好!好!”姜九把玩着石匣,心情一好,话也就多了些:“榕儿的选婿大比,约莫还有两个月时间,你小子可要好好准备啊。到时各路青年才俊云集,个顶个的可都是高手,不是你这炼体境的小子能比的。哈哈哈,老夫今日高兴,劝你莫要逞强,还是保住小命要紧!哈哈哈”
打发走了姜家老九,那副嘴脸看的望刀心中郁闷。“卧槽嘞,就该给那王八犊子来个打死不认账,何必兑现给他。”
这小小的礼宾院,却也难得访客如云。
走了姜家的老九,竟又有人上门拜访。
“你就是望刀?”姜云卿坐在正堂轻抿茶水。
望刀行礼道:“正是小子,拜见师傅大人。”想到姜榕和自己一样,也是个父母早亡的,那这位师傅便是最亲的长辈了。
姜云卿轻啐一声:“呸,谁是你师傅,我家榕儿还没进你家门呢。”
“是是是。早该上门拜见师傅大人,只是姜氏门槛太高,小子没进去,被拦在了外面。”
“哼,你也知姜家门槛高,就不该惦记着我姜家女,门不当户不对,成何体统。”
“回师傅话,小子如今虽然是个无名小卒。但却也心怀鸿鹄之志,出人头地不过信手拈来。”
“口气倒是不小,就是不知有没有真本事。”看着望刀一头短毛,说着逆天的言语,形容着实有些滑稽,嘴角微翘说道:“你这头短毛是怎么回事,金刚山当过和尚?”
望刀尴尬:“练功过度,有些脱发,见笑见笑。”
不再调戏望刀的头发,姜云卿正色道:“你这小子口气虽大,但当下终究只是个炼体境,你可知这次来姜家提亲的都是些什么人?”
也不等望刀接话,姜云卿继续说道:“城防营郭大人家的小公子、京城驻军李将军的公子、兵部尚书程大人的大公子。”说着看了一眼望刀的反应。只见那小子低头沉思不知在想什么。
望刀心中却在合计,“姜榕的师傅跟我说这些作甚,城防营、驻军、兵部......都是些执掌兵权的,这是在,点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