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是姜遗的扑克脸守在白玉栏桥旁,见望刀来了,便头前领路,往钦天监而去。
望刀看着走在自己前边,一扭一扭的小娃娃,心有所感,问道:“你叫姜遗?”
“正是。”小女童走起路来像个机器人,每一步的距离和动作都是毫厘不差,仿佛为此专门训练了一般。
“可是那姜家的人?”
“不知。”
望刀奇怪道:“怎会不知呢,你自哪里来,你自己会不知?”
“吾修得仙道忘川一脉,不需要的事情,便会忘掉。”
“原来如此,还有这么奇怪的修行流派。这么说,你也不记得我了?”
“记得。你叫望刀,带来了圣心碧玉竹。”
望刀奇道:“居然记得本公子?上次那个司马老儿,你都没记住吧。”
“因为你是第一个对师傅不敬,还能活着的。”
“......这算是好话?”望刀给小女童解释道:“小姜遗,你不懂,本公子那不是对你师傅不敬。”
“那是什么。”
望刀凑上前去细声道:“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那叫打情骂俏。”
咔嚓!
远方大殿似有什么物事破碎。
姜遗回身,小手指点着望刀的鼻子道:“哦,你又惹师傅生气,这次应该死定了。好期待。”
你到底在期待的啥。
长乐宫。
巨大的宫殿,背对来人,静静站立着一个小小的人儿。墨绿色的宽大道袍,衬托着俏丽的曲线,看背影便是个风华绝代的美人儿,乌黑的秀发盘绕垂下,流过白皙的颈子,背着双手,看向大殿正中‘天地’二字,一动不动,直到。
一阵庞杂香艳的信息流窜而来,顿时来了一波颅内spa,险些冲了邱月侬一个趔趄。
望刀还在认真的传递着种种不可描述的讯息,只见眼前白皙纤手骤然闪动,一个大逼兜已经拍在自己脸上,登时一路翻滚撞在巨大的玉柱之上。
望刀怒道:“卧槽,干嘛打人?”这妞儿可不能惯着,必须调教明白喽。
秋月侬颤抖着手,指着望刀,气的说不出话。那一轮颅内按摩,各个女主竟都是自己的模样,是可忍孰不可忍。
“竟敢对本宫无理!”
望刀揉着肿成猪头的左脸,起身道:“我没有,我不承认!”心道:“又不是第一次了!”
“你刚才在想些什么下流事!”
望刀平静的道:“大司命大人,偷看别人的想法,是不道德的行为,还请大司命自重。”
噗,身后似有一声轻笑。
望刀回身看去,却是扑克脸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
邱月侬脸色泛白,说道:“姜遗,杵在这干什么,自己去练功去!”
“是,师傅。”小娃娃飘然远去,大殿之内只剩下两人。
邱月侬说道:“坐下,再敢想些垃圾事,切了你那第三条腿。”
望刀心道:“你这小娘皮还没见识过呢,能舍得切了?”
“你想不想现在试试,看我舍不舍得切了他。”
望刀心道“到要看你舍不舍得,需不需要老子现在宽衣解带给你看。”一边想着,一边起身把上衣拉了上去,露出公狗腰结实的肌肉。
邱月侬雪白的小脸,转过一抹红晕,随即凶巴巴的道:“听说,你想做姜遗的姐夫?”
望刀愣了愣,扒着衣服的手一松,问道:“那小丫头果然是姜家的人?”心里却惊道:娘子吃醋了?
“哼,不错,你那姜榕小娘子,便是她的亲姐。”
望刀惊道:“竟有如此渊源?”心道:“这真是亲上加亲,鱼塘之内是一家。”
“那选婿大比,便在两天后,若本宫揍你一顿,让你动弹不得......”
望刀倒吸一口凉气:“这小娘皮,好狠的手段。”
“哼,知道就好,还想好好去选婿,就乖乖的,莫要惹本宫不开心。”
望刀心道:“卧槽,这小美人鱼竟敢威胁本海王,必须给这娘们来个狠的。”眼珠一转,换上柔情似水的目光,轻声道:“月侬,这三百年光阴,可苦了你了。”
邱月侬一愣,脸色阴沉道:“你说啥?你叫我啥!”
“被困在这金碧辉煌的长乐宫,犹如被禁锢在金丝笼的雀儿,失去了翱翔天际的自由。日夜在这华丽的宫殿里徘徊,面对着无尽的寂寞和孤独,你的内心是否也充满了无奈和哀怨。”
“废话这么多,想死不成?”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两句《水调歌头》一出,邱月侬心中一凛。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邱月侬脸色更加难看,沉声说道:“你,当本宫这长乐宫,是争风吃醋的教坊司不成。”
望刀尴尬的一批,心道:“本打算银的一手好湿,给娘子解忧,不想拍马屁拍在了马腿上。”
“谁是你家娘子。滚去教坊司找你家娘子。”
望刀心道:“卧槽,好生恶毒。”
“本宫本就是大耀国第一大恶人。快滚!”
“好,您内。”望刀一溜小跑出了长乐宫,心道:“老子今天是来干什么来着,亮腹肌的么。”
宫门外,小姜遗见这小子竟然活着出来,面无表情的叹息一声,自家师傅还是仁慈了。
天台山之巅,风云变色,云气翻涌间,蒙蒙细雨悄然而至。
司马离凝视着天台山,长叹一声,劫数啊。
邱月侬轻轻走到长乐宫‘天地’二字之下,抚摩着鲜血染就的圣心碧玉竹,双眼已难以承受泪水的重量。
一片模糊间,仿佛看到一头短毛,背负双手轻轻吟诵着:“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何似在人间,这遥远云端的长乐宫,又何尝是人间。
世间最大的劫。
渡的过,便是立地成圣。
渡不过,便堕入红尘,了长生。
望刀丝毫没有察觉,天台山此行,已是牵动北山耀国之国运。
遥远的蓬莱州。
藤曼微微抖动,身嵌岩壁,已与自然合而为一的枯骨,仿佛察觉到什么,轻轻颤动,缓缓睁开眼睛。柔和的目光穿越万里,感受着命运中那一丝微不可察的跳动。
“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么。
你的情劫,便是世界的劫啊。
月侬。
乱你心者。
何人?”
姜家。
咔嚓!姜洪流手中的茶盏已被捏的粉碎。老人惊恐的感受着来自远方的思绪。
是圣道!
“七爷爷!这是怎么了?”姜榕赶忙接过七爷手中的碎片,用帕子擦拭着老人溅了一身的茶水。
姜七爷强笑道:“呵呵,无妨,榕儿你去歇息吧,来日你的选婿大比,还要辛苦呢。”
姜榕心中奇怪,却也不便多问,便道:“既如此,七爷爷您也好生休息,榕儿先告退了。”
“去吧。”
待姜榕去的远了,姜七爷默默来到后堂,祭台上香炉青烟缭绕,墙上挂着‘天地’二字。
七爷补上一炷香,插在香炉中,默默的凝视着巨大的‘天地’,感受着磅礴的,令人敬畏的气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