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空谷叔叔,你们不知道,如今这白帝城里的说书先生都在说《木郎传》,讲得好似都是他们亲眼所见、亲身所历一般,那木郎真乃天上人间第一盖世英雄!”
“知道了知道了,那书里的木郎,是我徒儿的盖世英雄!”五蕴翻翻白眼。
第二日,小九霄果真又准点去到书扬,扒在离书台八丈远的柱子后面,把个细小的脖子伸得老长,津津有味地蹭书听。
说书先生响木一拍,折扇一摇: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一枝说的是历史烟云里的神仙圣人、帝王将相,另一枝说的是芸芸众生中的元初儿女、盖世英雄。
各位看官,如今单表那上古英雄——木郎!你道这木郎是谁?他大名本为百里不器,只因性情木讷,形容样貌更是惊为天人,便有相熟之人送他雅号‘木郎’,从此世人便多称其为‘木郎’。
话说神仙圣人飞升彼岸天之后,彼时众豪强为争夺众多无主宝物,引发无数战乱,导致世间生灵涂炭、哀鸿遍野。
终于,至强者木郎临世,他惊才绝艳,修为高而不可查、深而不可测,神念一动可分行散影,脚踏山河则虚空无碍。
木郎不忍苍生被如此荼毒,他悲天悯人,为表诚意更以徒步量元初,以凡躯遍访强者,意欲以苍生大义换取天下太平。那一众魔头岂能遂他所愿?战火反倒愈烧愈旺。
木郎无奈,只得效仿祖神,引自身乾宫出体,将其开辟为广袤无际的小世界天外天,再将那一众煞气冲天的各路魔头,尽数移入其中,任他们斗个天翻地覆。
天外天虽不比我元初界这般齐全,更不如彼岸天那般神仙地界,却也能牢牢囚禁那众多大巫大妖,可见木郎神通之广大,法力之高深······”
历来书里说的,都是真假参半,又不是时时跟着,哪里能一清二楚。
是晚,小九霄早早回房,她打开窗户托腮望着月亮,双瞳如剪水般清亮。
“世人都说《木郎传》不过杜撰而成,可我偏不信,木郎乃神人,自当不死不灭,此刻也必定是活生生的盖世英雄!”
元初世界,在远古时期就有大能将各色灵力、斗气、魂力等等不同的修炼体系,凭修为战力从低到高统一划分品阶:
①入境(聚气→聚灵→聚神)
②凡境(炼神→炼魄→炼虚)
③蜕凡境(无为→无相→涅槃)
④虚仙境/地仙境(还虚→法象→大乘)
⑤天仙境(真仙→上仙→金仙)
⑥天神境(真君→真神→上神)
⑦天道境(圣人→皇者→主宰)
如此每个小境界又各自再分上、中、下三重境界。
一般来说修士之间并不能十分准确地推断出对方的具体境界。但若是依照凡、蜕凡、地仙等几个大境来推敲,反倒易如反掌,毕竟能修至地仙境界的谬若辰星,而天神境以上的更是无人得见。
故而,修士常挂嘴边的也仅仅是凡、蜕凡、地仙三大境。
入境巅峰即练就神识,踏进无相可永驻容颜,一入地仙还虚境还能重返童颜,大乘便是半步真仙。
大乘境巅峰能引来九重雷劫淬体,每重各有九道天雷,故也称九九雷劫。但凡扛过一重赛过一重的九重,就是剔去肉胎凡骨的逍遥真仙,即刻能飞升那长生不老、快活自在的神界彼岸天。
是故修仙一途远比仕林仕途兴旺发达,学问高有何用?为官做宰的能吃上几拳?活上几年?况那山门宗派又不是不教学问!
然而学道之人有如牛毛,得道之人有如牛角,真正能跨入地仙境界有所成就者却并不多见。光这“玄关开窍”一项,就有十之三四被拒之修仙门外。
修者百万,大道三千。各门各派的传承中都有入手法门,其史上大多都出过合道成仙的人物。有剑修挥剑成仙,禅修坐禅证果,那丹修符修,凭手中逆天的丹药符箓同样能蜕凡入仙。
只是家家户户都不知自家飞升的祖宗,为何不回来看看?当初分明说好要保佑这保佑那的。
也不知何故,神圣们飞升之后,元初世界的灵气反倒愈发稀薄,近千年能修至地仙巅峰境界的修士几乎不可见。那昭告天下的“虚空榜”,好似失灵一般,极难见其现世变更。
据说古时的元初,可是逍遥神仙数不清,地仙大能遍地走啊。
————————————————
韶光荏苒留不住,空叹桑榆暮景,转眼又过去七八年。
再说白帝城里金牛巷那一家,五蕴近来常常蹙眉叹气,心事重重。他站在灶边手握锅铲,眼睛却透过窗户瞅着院子。
离了花貘儿他日益衰老,是寿元无多了吗?鹧鸪台上无辜丧命的太多,看来真是报应不爽!
他分明觉得自己正年轻,还有必做之事没做,公主还犟着不肯修炼···
五蕴被焦煳味拉回神思,赶紧翻炒几铲子出锅,扯着脖子喊道:“徒儿!徒儿呐!回来吃饭啰!”
“晓得啦!”不知从哪儿脆生生地回了一声。
片刻后院门推开,进来一名俏皮可爱的少女,梳着高鬟双结飞仙髻,髻后飞垂几缕烟紫色缨緌带,身穿烟紫色齐腰布襦裙,浑身并无钗镮配饰。只见她:
双瞳弯如剪水;素齿白如噙贝。
风拂其发,如轻云笼月;光耀其容,如春花初绽。
远而望之,傲然挺立似白梅带雪;近而视之,明眸善睐似霞明玉映。
蹁跹轻盈,且行且戏;锦瑟绮年,慧黠精灵。
吾家有女初长成,不是姬九霄是谁?
她一路小跑进灶房,揭开水缸,舀起一瓢凉水咕噜咕噜一口干了,边往核桃树下走边大声说道:
“师傅您不知道,今日那白塔下可热闹了,乌泱泱站满了人,七八个门派抢着收弟子,有的送猪蹄、有的送腊肉,还有派发第五包子铺肉包子的呢。”
五蕴见姬九霄说得绘声绘色,笑吟吟地递与她一碗米饭:“白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