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滴水珠越升越高,似乎有无数焰火在里头升空、爆裂,一次次不断演化。
忽然,小小水珠砰的一下,竟然化为漫天冰剑,毫不迟疑地朝陆岸刺去,冷冽壮丽。
姬九霄眼前出现一字“通”!
————————————————
半个时辰已到,纵横图又显现空中,众位参战者被放了出来。有的垂头丧气、有的脸色铁青,有的心平气和,鲜少有人如姬九霄这般兴高采烈的。
在元初道战第一轮中就见到“汰”字,谁能高兴?
看大家脸色不好,九霄心想还是等人都走光了再出发,免得惹人指摘,哪知宫门后还躲着一人!
那人听声音归寂,也以为众人都走光了,方捂着脸哆哆嗦嗦地挪出身子······
哪知姬九霄忽地从后面冲上来,两厢都猝不及防,差点撞在一起。
九霄一见那人,赶忙用手遮住眼睛,一边绕着一边说道:“啧啧!要不怎么说‘六合纵横图’是神器呢,还能单单给人留下条亵裤子!”
不用想,这定然就是涉水渡河之人,看样子还不慎落水了,浑身上下就剩一顶紫金冠和一条裤衩子,那身肥肉白花花、嫩东东的,极其耀眼。
“喂!你笑什么笑?本君···本公子只是一时大意轻敌,那容你如此奚落嘲笑?”
“嘿!你哪只耳朵听见本小姐嘲笑了?原本也还没撞上,各自走了就好,你无端端的凶本小姐干嘛?”九霄双手叉腰,也跟着大声嚷嚷,谁还没个好嗓子?
她吼完又捂着眼,这不掩耳盗铃么?
“本公子只是捂着脸,又没堵着耳朵,你当我聋了不成!”这人说着还跺脚发狠,紧跟着那身上白肉就开始频频颤动。
姬九霄翕开指缝看了,那白肚皮上抬下坠的十分好笑,这胖子可真白!
“白胖子、小胖子、大胖子···听到没,这些才是嘲笑——你给我在这等着,不,还去那门后藏着!”她又吼了几声,转身找到卫兵嘀咕几句,那卫兵急急去了一趟,不消片刻便抱着件长袍赶回来。
姬九霄把长袍扔给胖子,说道:“回去换下后给人洗干净,怕羞就另遣了人还回来,记得要奉上一份谢仪!可别抠搜!”
说完便一步一垫促,兴高采烈地跑了。
玄帝收回笑意盈盈的目光,如释重负般喟叹一声:“长得真好啊,好容貌、好悟性、好性情!可惜不能相认。春令,你时常多走动些,先混个脸熟也好,这事急不得,只能徐徐图之!”
一旁甲夫子和探春令胸中自豪之感油然而生,也不知与他二人有何干系。
有内官进来柔柔禀报:“启禀主子,议事时辰到了。”
夫子听后冷眼言道:“任随你们如何议,我青莲学宫的四个名额,可是一个不能少的!”说完便闪身离去,探春令也躬身告辞。
道战宫有规矩,三日三轮比试,每完一轮五方都须齐聚相议,好解决前头出现的问题。往年道战除了主事国主必须亲来主持,其他的几方帝王少有来的,议事都由重臣参与。
玄帝大步流星走进议事殿,端坐上首。他心里明白,这几位既来,那就是奔着五方来的。
环视四人,青帝端庄依旧,白帝病中憔悴,赤帝野心勃勃,南朝女帝···哼!什么玩意儿!
“迦蓝妹妹,多年未见,风采依旧啊!你看我和你白大哥,老的老、病的病,不如你和赤家侄子有精神头啰!”
帝王聚首,那些“孤”啊“朕”的,自然也就不好用了。
“咸池大哥过谦了,只怕这天老地老,你都不会老!”青州女帝灵迦蓝微微笑着,她刚掏出一根精致华美的玳瑁短烟杆,那白帝便捂着心肝没命地大咳起来。
“好啦白大哥,我不抽,就把玩把玩!”
年轻的赤帝跟着嗤笑一声,不言不语。暗忖咸池称我“侄子”不可气,总有叫他儿子为大侄子的时候。可气在他一句话里人人都念叨了,独独漏掉南德音,这分明就是不给我脸面!
最最可恨的,就是此刻他三人那副知己友人的熟稔模样!你等如此,我算什么?
南德音嘴角噙笑,也不言语,这些都在意料之中。
玄帝咸池作为本次道战的主事之人,可不能不言语。
“我等日日被黎民社稷架在火上烤,多年未能齐聚,今日这般实属难得!我叫了外面馆子时兴的火锅来,咱边吃边说。”
见众人只拿眼睛盯着他,玄帝又说:
“诸位陛下!再怎么辟谷,咱终究是在元初凡界过日子,吃香的喝辣的才是顶顶重要之事!···白大哥,火锅一下肚,你那些微恙可就无恙了。”
见众人不再反对,玄帝朝外面喊了一声:“那谁?还不快快上菜!”
不一会,锅内热汤翻滚,迷蒙又迷人的白气连绵腾空。几位帝王逐渐跟着咸池将威严抛开,虽谈不上大快朵颐,却也频频举箸。
只南德音除外。
“道战第一轮已毕,诸位可有要说道的?”
哪能真的边吃边说,几位帝王一听,便放下手中碗筷。
无人开口,屋中只有火锅内汤汁翻滚乱溅之声。玄帝正要打总结,南德音缓缓起身。
“南德音自知冒昧,一直忐忑如何自荐,白白拖到此刻。”说着离座朝众人正躬一鞠。
“众位前辈都知晓德音出身不死朱雀一族,又得小刀娘娘栽培多年···今日在座的都与元主相知,立下南朝之个中缘由,我不吐不快。
当年,元主与娘娘相继走后,中州战乱频发、狼烟四起,辕门帝室倒塌后更是民不聊生,成百上千万流民兵痞涌入无主瀛州,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那时,鹧鸪台上人人都翘首期盼,以为诸位君主定然会携雷霆之威荡平暴乱,既承了元主之恩情,又可还九州之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