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极力压制住魔煞之气,嘴里发出嘶哑低沉的哭笑之声:
“贼老天,你为何如此不公?为何如此对我?你把一切好的都给了别人,为何不给我半分?哈哈哈!我不堕入魔道,谁入?谁能救我炎州,救我丹阳?——兄长,你究竟在哪?为何要把炎州扔给我?为何留我孤身一人?”
丑奴儿真有其人,只是早被赤焰乙抢夺身份,葬身火炉,惊鸿卫又哪能查出端倪?
而这位“丑奴儿”,正是由尊主亲自易容的赤帝赤焰乙。这手段当真出神入化,由内及外甚至嗓音,均与丑奴儿本尊一模一样。
此“尊主”非彼“尊主”,此乃魂狱之主,与天外天中的百里尊主自是不同。
“乙”为二,“丑”亦是二,他原就行二,第一只能留给哥哥“甲”!
而当日在轩辕台“追杀”他的,则是一直为赤帝看管地下“假灵脉”的黒巫阿布古。
“丑奴儿”的一切都是假的,只为自然又深入地结交姬九霄!包括人选,只以年龄样貌、性格秉性为要,都是为打消姬九霄对他的顾忌——人的本性如此,天然对年纪小且憨厚耿直之人少有戒备。
且说为维系祝融山“火灵脉”假相,多年来,赤焰乙在元初界各州各地,早已悄然收割了无数修真者性命,将其制成骷髅傀儡再投放到地底工事——只有傀儡才能不要吃喝、不知疲倦地不停劳作。
而这些法子,包括制作傀儡之术,都是赤焰乙的师尊,那位魂狱尊主教给他的!
其实,魂狱尊主是要他炼制外观与活人并无二致的亡灵傀儡,而非那些骷髅架子,不光见不得人,战力也极为低下,除了投放秘密工事再无其他用途。
赤焰乙十分清楚,这些年师尊忙着操办的,正是一支能横扫元初界的傀儡大军!
这也是他说姬九霄乃最合适的傀首时,师尊非但不反对,反而拿出不少宝物支持他的因由——一具好傀首,可使傀卒的战力翻上一番!
傀儡大军,哼!怕什么?且不说师尊能否看在他的份上放过炎州,倘若师尊真把九州都给屠了,才真叫好!届时就是天地量劫,炎州覆灭、姜氏倒塌,就都与他赤焰乙无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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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走一会,姬九霄便会想起一件要事,直弄得那三个都不愿搭理她,干脆直接入睡为妙。
“诶?既然可将骑灵收走,我又何必辛辛苦苦搜罗宝物?你俩为何不早早说明?也对,宝物我迟早是要捏在自己手中的,总不能日后回到元初界,还得找个‘沙扬’请他们再演一次吧!”
“诶?你们说那小沙丘可是有大蹊跷?拨浪鼓和小铜锣的落脚处岂会一般?那会正该仔细翻找翻找的。算了,一日脚程代价太大,何况我这收获恐怕已然算是空前绝后,不可太贪心。”
“诶?也不知洛师兄和姜逐鹿二人眼下如何?神魔战扬无边无际,我这两日都未曾见到一人,他二人怕是也不会在一处,千万莫要出事呐!也不知其他人等都在哪里?”
趁着歇脚,姬九霄终于按捺不住开始清点宝物,能查多少查多少。
若还想翻出几样奇特或者说珍贵之物,自然要从这些个将领的纳戒入手。
“呵呵!这盾不错,与丑奴儿的身量十分般配!这幡又是个什么物什?使它那位魔族将领地位极高,怎么看都该是极好的,单看成色在这里头也算上等,还是赠与山主最为合适,他一向喜爱干净——嗯?这位魔族将领居然将一张破地图藏的如此之深?定然不是凡物,这上面是哪国文字,简直就是鬼画符······”
细细翻看大半个时辰,姬九霄揉完眼睛又伸伸懒腰,两日不曾合眼,着实劳累。
“算了,到嘴的鸭子飞不了,眼下还是赶路要紧,也不知小羽毛说的那地方还有多远?”
一路有惊无险。
突然,姬九霄顿觉后脊发凉,不由警铃大作。前方必定有活物,且必定是活人。
忙屏气凝神猫腰伏身,缓缓放出神识探查——约莫半里地外的大树上,蹲着一名大活人!
“谁呢?气息还有些熟悉——竟然是她!小锦鲤!”这几日都未曾见到一人,还以为人人去处不同,她为何在此?
咫尺天涯内,花貘儿托着下巴说道:“我就说嘛,还有谁能身负如此气运,原来是她,怪不得能叫锦鲤。老爷,你说九霄为何单在绝境里气运好?”
都说绝境里最可怕的乃是同去之人,九霄料定这锦鲤绝对打不过自己,前去会会又有何妨?
刚转过垭口,就瞧见锦鲤缩在前方大树杈上,手中还举着一块大大的上等萤石。
“呵!这丫头还敢用萤石照明,当真是不怕麻烦。”
“姬九霄,你莫要过来!最可怕的就是同路之人!···不不不,你还是赶紧过来,本公主害怕!”
“回禀公主殿下,小的我往哪走——你管不着!”说着便一脸坏笑地朝锦鲤走去。
“小锦鲤,还不乖乖到小人我的碗里来!”
“你、你,你可知有多少人罩着本公主!你若没安好心,我可要大叫救命了···”
“赶紧下来吧,谁稀罕害你?还真是可爱,这里头能有人救你?——再不下来我可真走了。”
小锦鲤略作思索,便忙不迭跳下树来,一双眼睛又红又肿,也不知哭了多久。
“姬九霄,我就知道你是大好人,人家快被吓死了!呜呜呜~~~都怨那只死鸽子,把我弄到这鬼地方来!”
“好了好了不哭,快把萤石收起来,你可真够虎的,这里头用萤石。”
“九霄你不知道,本公主宁可被那些小鬼魂吃掉,也不愿眼前黑!”
“哈哈哈!真不知该如何评你才好。公主殿下,把你在绝境的事说来听听,咱也好有个甄别。”
二人一边走一边轻声交谈,不知为何,都对对方没有戒备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