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人哪里受过这种苦，都狼嚎鬼叫起来，沈志松听了心下更加烦闷，从小厮手里夺过鞭子又下死手抽了几十鞭。
沈茵和沈茂头起时还乱哭乱嚷，待十几鞭下来气息便弱了下来。
柳氏见此，不顾劈头盖脸落下的鞭子，急得挣扎起来，抱着沈志松的腿哀求道：“老爷！老爷！求你饶过茂儿和茵儿吧，这不干他们的事啊，妾身也是被人陷害的，妾身也是为了沈府好才出此下策啊老爷！”
“为了沈府好？姜国公难道是吃素的吗？姜炽虽然不甚受姜家宠爱，可出门在外代表的就是国公府的面子！更何况她还有个外祖父元清桦，如今虽低调了，却还是清流之首，又不是死了！你今日这一手做的真是好极了，明日上朝时，御史的弹劾信就会堆满皇上的桌案！茂儿和茵儿如今也被你毁了，谁还会把女儿嫁进我们沈府，茵儿连给人做妾都没人要！你就是这样为沈府好的？”
沈志松越说越恨，一腔怒火几乎将他灼昏了头脑，抬起一脚便踢在柳氏心口上：“往后你便不要再掌家了！我现在就命人送你去庄子上！此生永远不必再回来了！”
柳氏被踢得吐出一口血来，哀哀叫道：“老爷...”
一句话未完，听沈志松竟要送她去庄子上，顿时又晕死了过去。
沈老夫人看也不看柳氏一眼，对沈志松道：“我早就跟你说侧室掌家终归是要出乱子，你总是不信，才到了如今这地步！现下我有一句话，你听是不听？”
沈志松哪里还敢说别的，连连作揖道：“但凭母亲吩咐。”
“既如此，从明日起，凝儿便每日来我院里，学掌家之道，待她学成后这府里就暂且由凝儿打理。你今日也听到了凝儿是怎么处理这桩丑事的。现如今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你宠妾灭妻，苛待嫡女，没有不同情凝儿的，你若对凝儿上些心，只怕还可挽回一些名声。再者如今沈茵和沈茂的名声彻底坏了，往后这家里也只能倚靠凝儿了...我说的这些，你可明白？”
沈志松哪里还有什么主意：“一切都听母亲安排。”
......
这边姜炽从沈府回来，才刚跨入姜府的大门，就见老夫人身边的丫头赶忙迎上来道：“小姐，您可算回来了。元二夫人来了府里要见您，此刻正在前厅，您快些过去吧。”
“二舅母来了？”姜炽心下一暖，压下满腔的雀跃道：“我这就过去。”
元家乃诗书礼义之族，当世清流之首，姜炽的外祖父元清桦以御史大夫之职致仕多年，大舅舅元映舟如今接替外祖父，任御史大夫一职，因此大舅舅与大舅母终日忙碌，无暇顾及家事，二舅舅元映安便负责打理族中事务。
大表哥元怀仁与二表哥元怀义皆是出自元府长房，三表哥元怀礼则是二房的独子。姜炽的母亲元映秋乃是元家这一代唯一的女儿，全家都宠在心尖上，如今唯一的妹妹早逝，留下的女儿更是疼的如心肝一般，今日来的二舅母便是二舅舅元映安的嫡妻闻颖。
方进入前厅，就看到闻颖坐在紫檀圈椅中，姜老夫人正于主位陪着喝茶。姜炽忙上前行礼道：“见过祖母、二舅母。”
姜老夫人先开口道：“炽儿，今日沈府之中发生的事我们都知道了，你二舅母甚是担忧，便赶来看看你。”
姜炽眼圈微红道：“都是炽儿不小心，惹得舅母担心。”
闻颖如何能见得姜炽落泪，忙将她拉到身侧，将她搂在怀中道：“炽儿莫怕，今日舅母就是为你主持公道来的，你且将实情说出，你的两位舅舅必会为你出这一口气！”
姜炽闻言差点落下泪来，喝了口茶水这才娓娓道：“今日去沈府赴宴，原先一切安好，炽儿在宴席中结识了不少好友。饮宴过半，侍女便失手将酒洒在我身上，沈二小姐便要带我去更衣，又拦下了青梅墨兰。”
姜炽顿了顿道：“我心中纳罕，世家小姐的声名何等重要，若是由别有用心的侍女伺候更衣，将来传出我身上有什么胎记或其他特殊之处，口口相传，岂非坏了我的名声？这样的道理沈府不会不知。我心中便格外留意。又迟迟不到所谓的客房，且这一路上有不少小厮躲在柳暗花明之处，像是怕被我注意到一般。炽儿便疑惑，今日沈府娇客众多，小厮在府内伺候终归不便，为何一路上多见小厮，不见侍女呢？”
闻颖听及此怒不可遏：“沈府真是好大的胆子！这竟是明摆着要设计炽儿，确保炽儿进那间动过手脚的屋子，想必...那沈茂就藏在屋里。”又满目担忧道：“炽儿，这般困境你是如何脱险的？”
“沈茵兜兜转转带我到了那客房附近，我见有小厮偷溜出去往宴客的前厅，定然是报信去了，加上我刻意向沈茵透露我已经疲累不堪，让他们放松了警惕。我作势要进门，沈茵无防备，我便猝然回身反将她推入屋中，关上了门。只怕这屋里下了些药，因此沈家兄妹俩才做出这样不堪入目的事来。”
“真是好险恶的用心，”闻颖早已气的柳眉倒竖：“沈家这是认定了若炽儿失了清白，便只有嫁入沈府这一条路，任他们拿捏。那她们便想错了！就算失了清白，我元家也不会将炽儿推入那样的虎狼窝！不过是养炽儿一世，我元家还养得起！”
“炽儿，你先回院吧，祖母有话与你舅母说。”沉默了许久的姜老夫人沉声道。
“是，炽儿告退”。姜炽起身向祖母与舅母行过礼便退了出去。
“老夫人，炽儿已经走远了，有什么话您请说吧。”自家妹妹唯一的女儿养在国公府里，出了这样的事，做父亲的居然不闻不问，闻颖正一肚子火气，说话也不再拐弯抹角。
姜老夫人满面羞惭，叹道：“侄媳妇，映秋去后，炽儿在这府里着实受了不少委屈，今日沈府敢做出这样的事，多半也是看炽儿好拿捏。这是他父亲实在混账，平白让炽儿受了不少苦头。”
闭了闭眼，竟是流下泪来：“是我这个做祖母的没能照顾好炽儿，请受我老婆子一拜。”说着便颤颤巍巍地要向闻颖下跪请罪。
“老夫人折煞我了，这万万使不得！”
闻颖忙上前扶起：“我们虽不满姜兆这些年冷落炽儿，却也知道炽儿平安长这么大全倚仗老夫人庇护。她外祖家中虽有心回护，奈何始终不便，一则终究不好插手妹子夫家之事，二则炽儿这孩子也不肯跟我回元家，说是怕影响了映秋的名声。”说着便红了眼。
姜老夫人闻言拍了拍闻颖的手道，安慰道：“这孩子是极好的，这些年来虽一直藏拙，私下却从未懈怠过，琴棋书画、针织女红无一不精，只是怕枪打出头鸟从未露出锋芒，如今看来也不算坠了她母亲当年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声。”
闻颖含泪点头：“若是映秋泉下有知，也可瞑目了。”
“只是我已年迈，尚不知还能护她几时。女子若空有才情容貌，只怕出阁后降不住夫家的妾室仆妇。你我都是经历过的，这些刁奴哪一个是好相与的？手段不济些的，竟要反遭所害。”
闻颖闻言点头叹道：“正是这个理儿，但不知老夫人有何打算？如有我能做的，您尽管吩咐。”
“柳嬷嬷，将内室梳妆台下的锦盒取来。”
说话间柳嬷嬷已将锦盒呈上。姜老夫人转过头来，点头示意闻颖将锦盒打开。
“这是...映秋的嫁妆单子！”闻颖讶异道。
“正是。如今炽儿也长大了，王氏必定不会好好教她管家的手段，即便我这个做婆母的要她教，她若是不肯用心，让炽儿学个不伦不类的反为不美。我日思夜想许久，唯有炽儿自己打理铺子田庄，从中学些本事这一个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