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阳一行人开车来到山庄。小帆第一个冲下车,双手举过头顶,深山老猿般狂呼:“啊,久违的朋友,我又回来啦!”
好一会儿,另外三个人才优雅地走下车,望着情绪激昂的小帆各怀心事。
“这地方,什么都好,就是只有一个洗手间。”小帆转身走向曼奇,指指不远处,“想不到吧,那个长得像大鹏展翅的小屋就是唯一的洗手间——真不知设计师怎么想的。”
“反正,有一句话一定是对的,你那智商吃再多胶囊也想不出的。”
小帆吐吐舌头,嬉皮笑脸地继续说:“之阳上次说,这样才更有家的味道,一家人干重要的事时总能照面,会更加亲密的。你觉得呢,曼奇?”
曼奇硬着头皮一笑,心里比哑巴吃黄莲还苦:我说不能来,她硬拉我。以后怎么去洗手间啊?再想到要在这度过漫长的7天,他立时傻眼。先不说和小帆时时在一起不好避开,即便避开小帆,男洗手间也可能碰到凌风和之阳——江郎才尽,黔驴技穷。他实在想不出什么好对策。
“好了,不要闹了,我们进去吧。” 凌风帮小帆提着行李,之阳也来帮曼奇,被曼奇笑着婉拒了。一行人“浩浩荡荡”进去。
走进厅房,之阳故意冲凌风和小帆搞怪:“哎呀,你们俩要不要今晚住一块儿呀,反正——”
小帆“刷”地面红耳燥,飞奔上前用随身携带的维尼熊狠狠砸向之阳,吓得之阳四处逃窜。凌风只是浅浅笑着,不置可否。
“小帆今晚要和凌风一起吗?”曼奇略带醋意挑明地问。
小帆张大嘴不敢相信这话从曼奇口中说出。所谓在家靠父母,出门儿靠朋友,怎么这话今儿个在自己身上就不灵了呢?“笨蛋,我当然是自己一个人睡啦!”她的脸红得像猴屁股,不好受呀!
话音刚落,有两个人都些许失落。
夜晚,小帆在被窝里翻来翻去睡不着。凌风就睡在隔壁房间,这么近。她能听到自己的心“怦怦怦怦”跳得好快。要不要去找他玩呢?女孩子大半夜地跑到男孩子的屋里,不好吧?小帆犹豫不决。时间也与她作对,捱呀捱,捱呀捱,她心烦意乱地看表,居然才过几分钟!天呐!小帆实在忍耐不住,腾地翻起身,疾步向外走去,到门口后她马上停住,小小翼翼地拉开一条缝,探出脑袋望向凌风的房门,然后一步一步往外挪。
凌风的门紧闭,灯全熄。小帆贴门细听,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失望,连一个让我进去的理由也没有。
小帆瘪瘪嘴,垂手离开。信步走到门廊上坐下,两只脚腾空着迎风晃悠。
夜色,总撩人。寂寞却常在。
小帆目无焦点,撇着嘴冲远方发呆。不时又抱着侥幸的心理回头偷瞄凌风房门的变化,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身边早已坐上翩翩少年。他一只手搭在曲起的膝上,同样的遥望远方。
“他俩泡温泉去了。”
“曼奇?你什么时候出来的?”小帆大吃一惊。
曼奇回眸一笑:“等你很久了。”他似乎并不为小帆一直以来找的是凌风而伤心。
“等我?为什么?”
“看风景啊。”曼奇又把头转向远方。
小帆,你当然不知道我为什么要等你。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看你傻笑,任你瞎闹,如此而已。
待在一起,就很满足。
小帆望曼奇好似一脸落寞,有些心疼,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不知道我们以后还能这样一起静静地欣赏夜景吗?”曼奇低低地呢喃。
“好好的,干嘛这么说?”
“小帆……”曼奇不知自己该从何说起。
“嗯?”
曼奇欲言又止,三缄其口,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说出来之后呢?最近,越来越有一种强烈的不安,催着自己离开,催着自己斩断。可我舍不得,舍不得你的点点滴滴,舍不得每天和你呼吸同样的空气,舍不得梦中还能与你相见相守。我怎么能不宣而来,又悄无声息地离开呢,怎么能无端端地留你一人去猜测呢?
“我是不是很傻?虽然凌风有时真的很过分,不管他出于怎样的想法,我还是很喜欢他,还是想和他在一起。”小帆以为曼奇想对她说的也就是这些,见他不说,觉得自己先开口也无妨。
“我觉得,你一直很可爱。”显而易见地答非所问,持续的困惑已经搅乱他的神经,他无法正常地对答。但这一句发自肺腑的话却使小帆由衷地高兴起来。
“曼奇,你真好!”小帆感激地憨笑,又忆起什么似的冲夜空大喊,“还有之阳!”可目光又瞬间黯淡下来,“可他就不会说这些。”
他不知道,我在任何事面前都是需要鼓励的。
“我想,他也很爱你吧。”只是表达方式不同。
“是吗?”
“小帆,如果从一开始,我和他一样也是个男人,你会爱上我吗?”曼奇到底还是轻声问了。他仰头凝望着繁星,不敢正视小帆。
这一刻,好安静,仿佛能听到两人的心跳。
小帆半晌不回应,曼奇后悔地埋葬了满眼的星光。他扭头冲小帆强打着哈哈说:“开玩笑的,没吓着你吧?”
小帆眼底的疑云和炽热愈加浓重,这个问题她也很想知道。她哈哈大笑地摇头:“曼奇,你越来越幽默了,可是这个冷笑话真的一点儿也不好笑耶!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灿烂的笑容下掩藏着晶莹的泪花。梨花瓣瓣飘落,凋零,被埋葬。
“进去睡吧,外面有些凉了。”曼奇支声道。
“哦,晚安。”
“晚安。”
晚安。
自从曼奇来到小帆的世界后,她第一次伤心时不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