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奇，对面的那个柜子里有救生圈，你套上它下水吧！”之阳一脸灿烂的坏笑，唯恐天下不乱。

    “对啊，有救生圈就不会沉下去，会不会游泳也没关系。”小帆顿时眼前一亮地示意曼奇，吓得他如坐针毡，连连后退。

    “我……我……我怕水！”曼奇艰难地找到一个蹩脚的理由。

    “曼奇，你不会是在骗我吧？”小帆开始有些怀疑。

    “我以前溺过水，所以——”曼奇面红耳赤道。

    “不用怕，有救生圈很安全的，而且我们三个人难道还救不了你吗？来来来！”小帆上岸后满心欢喜地把曼奇往水池旁拖。

    曼奇死命挣扎，他毕竟人高马大，小帆奈何不了他，气得呼哧呼哧喘气。

    “我饿了！先不游了！”凌风的脾气实在无法忍受曼奇的“装腔作势”，他沉着脸游出岸，把衣服甩在肩上大步出门。

    “他怎么啦？”小帆傻愣半天，疑惑不解地望着凌风远去的背影。又没人招惹他，好像很生气的模样，“不是才吃过饭吗？”

    之阳大概明白凌风为什么生气，他远远望着凌风离去的背影，开始认真打量奇奇怪怪的曼奇，继而眉头紧锁。难道曼奇真是男人？

    当然，这个时候最不安的是曼奇。凌风是在吃醋吗？还是他在怀疑我？

    小帆胡乱裹上毛巾追了出去。客厅、卧室、厨房、甚至洗手间外，她找了个遍，却不见凌风的人影。

    凌风去哪儿了？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搞什么？庄园很大，她又找了找花园、健身房、电影房、楼道，甚至大小墙角，她恨不得把庄园翻个底朝天，却始终没有找到凌风。小帆累得筋疲力尽，郁闷地拖着步子回到客厅，目光呆滞。

    嗯，有烟味？

    小帆循味望去，一团团烟雾冉冉升起。小帆这才注意到沙发背后有一条伸直的腿。她轻轻走近，果然是凌风在抽烟，他的烟灰缸里积了大堆烟蒂。

    他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没发现呢？

    小帆缓缓地靠着凌风抱腿坐下，凌风立马吃惊地拧灭烟头，窘迫地把脸别向另一边。

    “你怎么了，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凌风缄默着，头也不回。

    时间如水，缓慢地流淌，小帆能听到窗外的虫鸣声。

    小帆用手挽住凌风的胳膊，头倚在他的肩膀。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突然离开。”小帆本有些不满，本想问他怎么回事。可小帆却傻呵呵地咧嘴笑，连她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滚滚暖流汇入心涧，小帆的心热乎乎的。

    “你不会是吃醋了吧？”小帆坏笑着仰望凌风倔强的脸，忽略了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怎么可能？！我吃他的醋？”这问题太可笑。

    “那你为什么生气呢？”将军！完全无意识的小得意。

    “我是因为——”凌风激动得差点说漏嘴，冷静下来又猛然发现自己似乎的确在吃醋，大受打击地喃喃应付，“因为饿了。”

    “哇，抽烟就能填饱肚子？那我也试试！”小帆说着从地上的烟盒快速抽出一支烟叼在嘴里，异常熟练地拿起打火机像模像样凑近点烟。凌风慌忙抢下。

    “别闹了！”他喊住。

    “为什么只许你胡闹？”

    “我——我没有！”双方针锋相对。

    “你有！”

    凌风怔怔地逼视小帆，嘴唇翕动着。他好像要把她凝视成一个点，攫取为自己的一部分。

    小帆从未见过凌风这样的眼神与表情，眼底闪过一缕惊慌。

    就在小帆以为这样的对峙会僵持很久，她想要放弃的那一秒，凌风毫无征兆地抱住她的头，热烈地亲吻她纤薄的唇瓣，他是那样的用力，近乎粗暴，小帆有些呼吸不畅，她感觉自己的灵魂好像都要被他抽走一般。

    这个世纪长吻在凌风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后，于狼狈中草草收扬。凌风转过身，小帆微喘着凝视那不再坚挺的背影，有些心疼。

    凌风手忙脚乱地点燃烟，猛吸一口，像毒瘾发作一般，又像受到伤害的脆弱孩子，想要逃避却无处躲闪。

    “对不起。”良久，才听到他暗哑的声音从喉底传出。

    凌风再一次紧张地掐灭烟，迟疑地转过头。这一刻，他就像被逮住的流浪小狗一般，无尽的恐慌与不安。小帆的心弦被重重一拨，十分钝痛。

    “曼奇……”小帆——无意识地开口，她的声音柔弱得仿佛在穿针引线。

    一听到这两个字，凌风就像被人生吞活剥一般心情坠入谷底，原本若隐若现的期望荡然无存。如今，他瞪圆的双眼凶神恶煞，怒火欲喷。

    “曼奇，曼奇，曼奇，你就知道曼奇，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他骤然起身，粗暴地打断小帆，仍无法发泄，又恶狠狠地一脚踹翻身旁的茶几。当茶杯跌落摔出清脆的声响时，他才发现，这些碎片都扎在了自己心头。

    小帆骇然大惊，不解的眼眸里充盈着泪水。

    我只是想说，曼奇的事就算了，以后别再这样，他会很内疚，很伤心的。我到底错在哪里？凌风，你怎么啦？

    冷静下来的凌风追悔莫及，他偷瞟小帆，正好撞上她悲戚不解的眼眸，收犹不及。对不起这三字堵在嗓子眼怎么也挤不出来，他无奈地垂下头。

    之阳和曼奇迎声进屋，惊见满地狼藉。

    “怎么回事，你们——”之阳直直地盯着凌风。你对小帆发火——

    曼奇蹲下轻轻地扶起无声的小帆，小帆的泪水在他心里撕开好大一条口子。小帆，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他轻轻拭去小帆的泪珠，扶着她的后背，想把她送回卧室休息。凌风倏地伸出一只手挡住，紧紧拉着小帆的胳膊。

    “我们谈谈，好吗？”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冷俏地眼眸，坚挺的鼻梁，苍白的双唇，他浑身上下沁出一股深深的寂寞味道，令人揪心的疼，让人想要原谅想要照顾他。

    小帆木木地点头答应。

    小帆回屋换好白裙，来到约好的后花园。她远远地望见凌风垂头坐在秋千上，凌风仿佛感应到似的抬头望向小帆，两人四目相对。小帆躲闪着在旁边的秋千上轻轻坐下。

    一阵沉默。微风徐徐吹过两人的脸庞，清凉凉的，很舒坦。

    依旧沉默。

    记忆回到从前，同样的秋千，同样的两个人，当时我们笑得张狂，仿佛天下尽收囊中也不过如此。如今，斑驳的泪痕爬乱昔日阳光的笑脸，我们究竟怎么啦？

    沉默啊沉默，不是在沉默中爆发，就是在沉默中灭亡。

    天边静悄悄，落满夕阳红。

    凌风终于开口：“小帆，最近我想的事太多了，所以，变得有点儿暴躁。”

    他准备要说的话突然卡在喉咙里，略微迟疑一下道，“我妈妈让我尽快回美国发展。”

    小帆吃惊地回头，一脸迷惘。

    “我有太多的不确定，我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跟我去美国，我也不知道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所以变得有些敏感。”凌风深情地回望小帆，眼里闪烁着光芒，“我不是有意伤害你的，小帆。”

    “所以，你就——傻瓜，有事儿干嘛憋在心里？”小帆也不知道该对凌风说些什么，她逃避着他期待的眼神，苦笑着开始荡秋千。

    又是一阵沉默。

    “你会跟我一起去美国吗？”凌风突兀地提问。

    “啊？”轻啊一声，小帆左顾右盼地站起身，不安地摸着秋千旁年老的大树，“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