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祭祀要起那么早的吗?可困死我了。”薛羿打开客栈窗户的一角,看着街上忙上忙下的人群。
“师姐,你先回明霁观告诉长老,飞花谷阴尸凶险异常,我们难以对付,恐怕需要长老相助。”沈羡鱼说道。
“可是你们......”江雨微不放心道。
“师姐,有我在,你放心。”薛羿拍拍沈羡鱼的肩。
“我们此番行动只是去探探那大祭司,他们敢进山,那大祭司应当是有办法避开阴尸的。师姐不必担心我们。而且,一只阴尸我们尚有一战,若是同上次一样,光凭我们几个恐难取胜。”沈羡鱼也安慰道。
“那你们一定要多保重,我和长老们一定尽快赶来。”
“你们看!这些镇民都往西谷去了。这阵仗恐怕家里只剩八十老丈和黄毛小儿了[1] 吧。”薛羿指着街上的人群道。
“师姐,我们先走了。我们西谷信烟联系。”沈羡鱼道。
“嗯。小心为上。”
两人跟着队伍在西谷谷口停下。
“不是卯时开始吗?这还有半个时辰就辰时了,这大祭司怎么还没来?”[2]
“小点声,大祭司神通广大小心被听了去,到时候跟凝光神君告你状呢。”
“就是就是,大祭司肯定有大祭司的事情,咱等着就行了。”
薛羿听着周围人的话,忍不住同沈羡鱼道:“这大祭司呼声还挺高。难不成真有这么强?”
“不知。”沈羡鱼心里总觉得不安。
“咱得这几个贡箱还挺重,也不知道装了些什么。[3] ”
随着几声铜锣,人群也逐渐安静下来。
“师弟,那人就是大祭司了吧。”,黑暗深林之中,人影显现,“穿个长袍,戴个面具包得真严实。”
沈羡鱼没有回答薛羿,内心总觉得眼前的身影很眼熟。
罢了,世上人那么多,身形相似的数不胜数,更何况连像谁都不知道,应是碰巧罢了。
“入了落樱谷,就不要高声喧哗了,招来阴尸谁也跑不掉。”大祭司旁跟着的一个小厮喊道。
又一声铜锣,队伍就像一条细长的蛇,沿着绵延的山路向山中钻去。
不知行进多久,只知天空的朝霞已经散去,布满了清透的晨光时,队伍才在一处破庙前停下。
沈羡鱼在队伍后探出头。只见众人在一个山洞前停下,洞旁有块石碑,上头刻着凝光洞府。
“这神仙也是神不神,妖不妖的。这洞活像黑熊精住的。”薛羿撇嘴道。
“都别吵!吵到神君休息都别想落得好处!我与大祭司先进洞跟神君说一声,你们不准吵,不准进食、饮水,不准到处跑!”
“神助大人,我们这起得早,走得远,就不能吃口早餐吗?”
“是啊是啊,走了这么远,我都没停下来解解手,现在憋得慌。”
听着人群抗议声越来越大,那小厮脸一黑,吼道:“吃吃吃,就知道吃!把阴尸引过来,你就是它的早餐!解解解,就知道解手!走远了,小心阴尸给你拖到山里撕成碎片。”
薛羿闻言,忍俊不禁:“这下好!连皮燕子都不用擦了。”
沈羡鱼忍不住低头轻笑,“这大祭司倒是一句话不说,老让一旁的小跟班说。”
“喂喂喂!后面那俩个说什么呢?到时候阴尸来了,我看你们笑不笑得出!”
沈羡鱼略微抬眸,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那大祭司看了他和薛羿一眼。
被那小厮一唬,人群也算是安静下来。
“祭司大人,咱们走吧。”
就这样,两人跟着人群在原地坐了将近半个时辰。
“哎呦喂,我服了,怎么搞这么久?”薛羿不耐烦道。
“不知。”沈羡鱼回道。
“师弟,你有没有觉得头晕?我感觉脑袋昏昏沉沉得,就跟......就跟中毒了一样。”说完,薛羿便晕了过去。
“师哥,师哥?”沈羡鱼环视一周,发现最前面的人早就昏倒了,身边的人也都昏过去了。
怎么回事?为什么都晕了就我没事?
听见山洞里传来脚步声,沈羡鱼只好先装做被迷晕,低垂着脑袋,盘腿坐着。
“叫叫叫!吵死了!现在想叫也叫不出来了吧。”
是方才那小厮。
“要不是大祭司宽宏大量,留着你们还有点用,刚刚早就把你们一刀切了。”
“杜鹃叫落桃花月,血染枝头恨正长。阴魂厉鬼散聚还,一心召请。”
这是?沈羡鱼诧异抬头。
那小厮闭眼结印,猩红的怨气不断从面前漂浮的一颗珠子里涌出,由一大股化作千丝万缕,朝谷中散去。
阴风起,沈羡鱼顿感背后一凉。周围的树林里传来枝茎折断的脆响。
“把这群愚民搬进来。”
是阴尸?!沈羡鱼内心一惊。
正是几日前,袭击他们的阴尸!甚至比上次的还要多!
那阴尸把薛羿往肩膀上一扛,沈羡鱼被叠放在薛羿身上。
沈羡鱼在心里默默给薛羿赔了个不是。
十几具阴尸将镇民全部扛起,飞身进入洞穴。
洞里黑暗得很,碍于有阴尸,沈羡鱼也不敢使用火烛之法。再次落地时大约过了半刻。
地面潮湿,空气中有较浓尸气和血腐之气,此处应是地牢。
沈羡鱼待阴尸走后燃起掌心焰,不出所料,所有镇民都被关在这地牢之中。
这大祭司到底是什么人?手下的人竟然可以操纵阴尸。难道是炼尸之法?
关于炼尸沈羡鱼也只在古籍中看见过只言片语,毕竟这是禁术。一般来说,阴尸,厉鬼一类是由身前所存执念,恨怨于恶魄不散,至阴之时化鬼,并不会为人所操纵。但可以通过炼尸之法来操控阴尸厉鬼。
这炼尸之法沈羡鱼虽然不知到底是什么,但那自称神助的小厮的确可以操纵阴尸,应是炼尸之法无疑了。
地牢分为三个部分。这四方的洞穴除了北面是入口,其余四面皆是地牢。薛羿和沈羡鱼被关在西面这边的地牢,大部分的镇民都被关在对面的东地牢。这两个地牢皆有一两盏烛火,虽昏暗却也能见。而南地牢一片漆黑,里面什么也看不见,里头还不断向外散着冷气。
听见门口传来动静,沈羡鱼熄灭掌中焰,立马倒头装睡。
“马上要死了,还睡这么香,真是愚民。”
“可不是嘛。就先拿那两个吧。真看不得死到临头了还睡得这么香,就应该跪在地上,大哭着求爷爷我饶他一命。”
“这两个尸奴长得还挺标致。可惜要凉了,不然我还可以收编一下,我正好缺个男侍。”
沈羡鱼听着两个小厮对话正犯恶心,这群人竟然将他们称为尸奴。难不成尸奴就是炼制这类阴尸的原材料。
听到两个小厮正开他们这边的牢门,不料下一秒就被其中一个小厮扛起来。
沈羡鱼平静的俊脸第一次有了不受控制裂痕。
不错。这俩小厮口中‘标致,收编’的就是他和薛羿。
沈羡鱼悄悄抬头,只在南地牢里看见一段发青的手臂,完全不像是活人样子。
沈羡鱼被带到了一处类似主殿的地方。两名小厮将他们放在墙角便走了。
眼前的大殿比地牢要明亮,宽敞一些,两侧还有两扇小门,除了中间摆了一口鼎,同普通洞穴倒也没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