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告诉他，他们确实很早之前就已经认识了，那个时候他们的关系还很好，那个时候……是在孤儿院。

    他们在孤儿院相遇，是彼此最好的也是唯一的朋友。

    在他出现之前，那些孩子总是孤立欺负凌云，凌云不爱和他们，也一直是独来独往。

    这样平静的日子是在他的出现被打破的。

    凌云说那是一个下雨天，孤儿院在一处山脚，他是从山上滚下来的，被他捡了回去。

    时言任由他抱着自己垂下了眸子，随意搭放在腿上的手不由得握紧。

    像这样俗套的故事，他都不需要听，就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

    无非就是他们两个短暂在孤儿院相依为命，无非就是后面时家的人找过来，从此再没有交集。

    他并不想相信凌云说的这些话，毕竟那段时间在他的记忆中实在太过于模糊了。

    可听到凌云讲述起他们相处的各种细节的时候，他心头还是忍不住的颤动，脑海中也隐约会浮现出一些破碎的看不清的画面。

    “阿言，我找了你好久。”

    凌云紧紧的抱着怀中的人，好像下一刻这人就会消失一样。

    他笑着也哭着，“他们把你带走的那天，我本来是想去送你的。”

    “可那晚我做了一个梦……一个非常可怕的梦，从那以后那个噩梦就一直缠着我，直到重新遇到你，我才没有继续做那个噩梦。”

    “说了你可能不信，梦里的我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在那个会所，你嚣张跋扈甚至还包养了我，对我各种欺辱打压……”

    “在和你分开的那一晚，我一直在回想这个梦，那时候我就想啊，这怎么可能呢？”

    那时候的他，确实是不相信那个梦的。

    毕竟他的小阿言那么乖，总是跟个小尾巴似的跟在他身后，在那些人想要欺负他的时候，又会把他护在身后，还会又乖又软的叫他哥哥。

    他才不相信那么乖的小阿言，会变成梦里面那个嚣张跋扈的小少爷。

    在时言被带走后的第一个月，他偷偷从孤儿院溜出去，想要去找时言。

    可他怎么也找不到，确切的说，是时言怎么也看不到他。

    他看着时言穿的精致漂亮，像童话故事里的小王子，被另外一个少年抱在怀里。

    他看着时言软软的叫那个少年哥哥，在那个少年怀中撒娇。

    他又重新回到了孤儿院，开始利用通过梦里面知道的事，为自己谋划。

    可他仍然没有放弃回去寻找时言。

    然而无数次的从他们身边擦肩而过，时言从来没有多看他一眼。

    正如那个梦中所言。

    他们的第一次相遇应该是在那个会所，应该是他狼狈不堪，而他高高在上。

    孤儿院的相遇只是一扬意外。

    意外会被纠正。

    所以他们没有重逢的机会。

    凌云合上了眸子，眼泪又一次落了下来，

    “我太怕了……我真的好怕，既怕那个梦是真的，又怕那个梦是假的。”

    “我怕你会像梦中一样死去，又怕不能像梦中一样和你重逢。”

    “阿言啊……我一直在等，这些年我一直在等，等可以光明正大的重新站在你面前的那一天。”

    凌云声音越发的颤抖了。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还能够和他坐在一起，还能够将这些埋藏在心里那么多年的话说出来。

    “哪怕我已经做了无数次那个梦，哪怕梦中的事情一点点的在现实中上演。”

    “可我不敢改变梦中的轨迹，我怕改变了，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阿言……我以为，你不会想起来了。”

    凌云说着又笑了笑，只是那笑容怎么看都有些心酸勉强，

    “你都不知道那天晚上我看到你有多兴奋，多激动。”

    “我终于不用再隔着照片看你，终于可以站在你面前，终于可以重新抓住你的手，而不是一次又一次的被你无视……”

    时言愣愣的听着凌云的话，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眼也有些湿润，眼尾流下了泪水划过的痕迹。

    他眨了眨眼，又张了张嘴：“我……”

    他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口。

    他又该说什么呢？

    他又能说什么呢？

    他的记忆中从来没有凌云，关于凌云，他始终认为是剧情中那个柔弱可怜的小白花受。

    可现在却告诉他，这个人曾经无数次和他擦肩而过。

    这个人默默的关注了他那么多年，却因为剧情的影响，没办法光明正大的走到他面前。

    时言想过很多种可能，却没有想过是他觉醒的剧情，才发生这种改变的。

    毕竟他从未想过一个受尽苦难的人。

    在觉醒的剧情，知道自己的命运，知道自己即将经历的事情后，还会继续走下去。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

    凌云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他并没有完全按照剧情中走下去。

    时言压下心头复杂的情绪，嗓音有些沙哑，他轻声道：

    “凌云……所以你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别告诉我这么多年，你什么都没有做只等着和我重逢。”

    “阿言还是那么聪明。”

    凌云叹息着：“这些年我确实做了不少事。”

    “我反反复复做着那些梦，梦里的你一次又一次的死在我面前，如果我不做些什么，我怕……我真的很怕。”

    他按照梦中的轨迹走下去，是为了和时言重逢。

    他疯狂发展自己的势力，利用那个梦让自己变得强大，是为了能够护住时言。

    凌云想，他应该是做到了吧。

    至少现在和梦里的发展完全不一样。

    时言合上了眸子，良久之后才缓缓开口道：

    “凌云……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