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青鸾山连绵翠碧好似层层叠叠的绿屏,青鸾山间蜿蜒流淌的湖涟河像条泛着锦光的绸带子,将云雾缭绕的群山峻岭装点的越发如梦如幻如诗如画。
青鸾山脉前面迎着湖涟河畔傲然耸立的,是一座姿态悠然的奇峰。此峰从上游观去行如盘龙,但从下游眺望又状似窝凤,因而得名龙凤岭。
龙凤岭上一条蜿蜒曲折的小径,隐藏在繁茂浓密的林木之中。这条小径直通半山腰上的一处开阔垭口,口中起了座二层高的木阁小楼。
此楼是间颇有意思的客栈,名为一间。客栈里从掌柜到伙计共有四人,他们分别是痴迷酿酒的春十三娘,跑堂打杂的拖油瓶,算账先生骗子翔和摆渡船夫死老头儿。虽然乍一听来,这四个名号个个透着古怪,但若不去探究只是随口呼来倒也是十分有趣的。
那日,自清晨起天就飘起了淅淅沥沥的牛毛细雨,朦朦胧胧的雨帘将整个青鸾山际笼的如虚如幻似真似梦。时未过午,雨未停歇,龙凤岭脚下的渡口上游,就顺水行来一艘异常扎眼的客船。这个客船大的出奇,华丽的叫人咂舌,就连常常在湖涟河上摆渡的船家们见了不免暗自唏嘘咂舌连连。这个掩藏在深山老林里的简陋的渡口,自打建成以来还从没迎接过这么有排场这么有派头的大客船呢!
船缓缓悠悠的停靠在了狭小的渡口前,直衬的旁边那几只渔船和渡船越发像是蝼蚁一般。
船上的几个摆桨的汉子跳下船来,身手利落的置好了登岸的箱梯。紧接着雕梁画栋的船舱开了,从舱里走出几个衣着奇绝气度不凡的青年男子。还未等旁人仔细端瞧,那些贵人就在一队黑衣侍者护送中,下了船,登了岸,缓缓朝龙凤岭的盘山小径行去。
山间细雨蒙蒙,山路上湿踏踏的青苔显得异常蓬勃欣然,一行人踏着青苔小路缓缓地朝山上行进。队伍前头有几个不苟言笑的黑衣侍者开路,队伍后头是同样妆扮的刚毅卫士压阵,队伍中间走着的几个青年男子倒是有说有笑好不轻松惬意。
“五哥,你的消息灵不灵啊?”
开口说话的是个身形高大孔武粗犷的男子,其浓眉虎目满脸正气,唯一叫人遗憾的是那只垂在右侧的空荡荡的袖管。
“老六啊,你的急脾气什么时候能改一改呀。这有什么可问的,到了地方见了人,自然就都清楚了。”
回声的是个眉目清秀形色内敛的男子,乍看之下一身的儒雅气质倒像个读书人。
此人话音才落,旁边又有人开口道。
“二哥说的没错!老五你还真是……那个什么改不了那个什么呢……”
开口之人相当不正经,纵是长着一张英俊潇洒的面容,却依然掩盖不住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玩世不恭和落拓不羁。举手投足,就连说句话,都流气十足!
断臂男子白了此人一眼,而后又转头看着那个一直没有说话的桀骜青年,粗声粗气道。
“五哥,你当年真不该把四哥从笼子里放出来,让他如今越发的没了忌惮,牙尖嘴利的净是欺负我这个口笨舌拙的老实人!”
听了断臂男子这番诉苦告状的话,那个面目俊逸眉宇桀骜的男子轻轻一笑,看了一眼被声声讨却全然不在意的人,定声开口。
“四哥也就是逞一时的口舌之快,老五你仅当体恤他久蛰之苦,就别跟他计较那么多了。”
听罢这话,断臂男子气呼呼的不吭声了,倒是那个罪魁祸首一脸的得意和嚣张,惹得旁边两人颇为无奈,相视皱眉暗自摇头。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登上了半山腰,远远地就望见了那传说中的一间客栈。
“就是那儿么?”
断臂男子浓眉一挑,有些惊愕。
桀骜男子点头,先一步朝那处走去。
内敛男子浅笑不语,看了看吃惊的断臂男子,亦跟上了前人的步子。
剩下那个嘴巴不饶人的家伙,嬉笑着奔了过去,只丢下一句话道。
“老六你不来就回船上等我们好了。”
断臂男子愣了一下,忙迈开步子,高声叫道。
“哥哥们等等我呀!”
一间客栈前的旗杆下跪着一老一少两个愁眉苦脸的人,两双可怜兮兮的眼睛看向了那个背身站在客栈门口的红衣女子。
那女子一脸怒气,一边伸手抖落红裙上的泥水一边愤愤的咒骂着,忽而听得身后传来老头儿的呼声。
“十三。十三。”
女子气急,转身大步走向那两人,一手扯起一只耳朵,娇嗔怒骂道。
“十三!十三!你们这两个好吃懒做的东西,整天就只会叫唤!屋也不扫船也不开,有事没事的就给老娘我添乱!你们不是喜欢打瞌睡么?老娘今个就让你们在这儿歇个够本!”
被这扯着耳朵的小童和老者一副委屈万分的样子,眼睛却都歇歇的瞟着别处,只是红衣女子正在气头上没有察觉。
一行众人行到近前,看见那个在雨中扯着人耳朵喋喋不休的女子,顿时惊喜错愕。
“莫如!”
红衣女子还未知觉,整个人就被懒腰抱了起来,直看得那一老一小两个人张大了嘴巴,心里却满是幸灾乐祸的贼笑。暗叹道,这个一只手的男人死定了!
红衣女子被抱着转了圈,知觉耳边风声呼呼,脑袋都晕了。
半晌她挣脱了那个有力的臂膀,落了地,回身扬手就给了身后那个登徒子一个响亮的巴掌。顿时打的那人耳目轰鸣,呆呆的愣在了当下。
春十三娘这才着眼看去,除了眼前这个傻乎乎的只有一只左臂的家伙,不远处还站着另外三个样貌不凡的青年,和一队魁梧刚毅的黑衣侍者。看着那些人,她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不停的转着。闯进她家里还带着打手!看来今日这是来者不善啊!
想着,女子双手叉腰,转了头,对着大门敞开的客栈里厉声吼道。
“骗子翔!有人来砸场子了!”
屋里没有动静,女子皱眉,又娇声忽道。
“你这个死人头,有人非礼你婆娘,你到底管是不管!”
她这句话一出,安静的大门里忽然飞出一个白色的身影,那影子在空中翻腾跳跃片刻间就落在了女子身前,一脸的怒不可遏。
这时候,女子巧笑,看着对面那些人,洋洋得意之时,却忽然看到几人奔上前来将自己的夫君抱了个满怀。她不禁错愕的长大了嘴巴,半晌没有合上。
这时候,跪在旗杆前的老者和小童也偷偷起身,走到了女子身后,看着这让人瞠目结舌的场面,不晓得该说什么才好。
白衫男子和几个人一一拥抱,口中竟然称兄道弟的好不亲人,引得那个被晾在一边的红衣女子一声厉叫道。
“骗子翔!他们到底是谁!”
白衫男子听罢那声叫唤,顿时身子一僵,随后挂上满脸的宠溺娇惯转身回到女子身边,低低道。
“他们都是我的的家人,这是二哥,这是四弟,这是五弟,这是六弟。”
白衫男子一一的为女子做了介绍,他话音落,却见那女子脸色一沉,一把就扯住了男子的耳朵,阴测测的道。
“你不是跟我说你没有产业没有家室么?怎么如今却冒出这么多个亲兄热弟来!”
男子忙伸手拽下她那只甚为不给自己面子的素手,握在掌中,温声道。
“我说我没有产业没有家室,意思是没有房子没有妻子。我可没说我没有有兄弟亲人啊!”
女子一撇嘴,算是不跟他计较了,随后还是不怎么给面子,伸手指着那个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