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已过正午。
烟雨的剑法很不错,但酒量更好。
很少有人能见到比烟雨更能喝酒的女孩子。
装满三十斤烈酒的坛子里,连一滴酒都没有留下。
其他人的酒却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他们每个人都在江湖中闯荡过,深知江湖的险恶。
在江湖中若要活的长久些,就要学会不相信任何人,甚至连自己都不能相信。
这的确是件很悲哀的事情。
但只要能够活着,还有什么样的悲哀不能忍受?
烟雨好象看出了他们的心思,她微笑:“各位难道从来都不喝酒?”
云中月道:“当然喝,每天都喝。”
烟雨道:“你现在却没有喝,难道我请的酒不是好酒?”
云中月道:“我闻的出,的确是好酒。”
烟雨道:“莫非是怕酒里有毒?”
云中岳居然立刻承认:“是的,的确怕。”
段鹏飞叹了口气,接口道:“而且怕的要命。”
烟雨笑了,笑的很甜:“怕的要命的人,通常活的时间都比较长。”
云中月道:“这样的人无论做什么事都会很小心。”
烟雨道:“我看的出,各位都是这样的人。”她微笑着,接着道:“但是无论多小心的人,难免会有些疏忽。”
所有人都听出了异样,他们的反应都比江湖中大多数人快三倍,三把剑已出鞘。
这三把剑的确可以应付任何危急的局面。
可惜他们都没有出手,因为他们已没有机会。
他们都已无力的倒下,脸色比雪更惨白,显然已中毒。
段鹏飞与云中月想站起身,却仿佛一点力气都没有,跌坐在椅子上。
烟雨笑着道:“我知道你们都是谨慎的人,让你们中毒的确不是件容易的事。”
云中月也在笑,笑的却很苍白无力:“你却做到了。”
烟雨道:“我没有做到。”
云中月道:“难道我们没有中毒?”
烟雨道:“你们每个人都已中毒,而且中毒很深。”
云中月道:“难道不是你下的毒?”
烟雨道:“不是,真的不是。”
云中月道:“哦?”
烟雨道:“你应该看的出,这里没有中毒的人只有两个。”
他当然知道另一个个人是谁,那个人就是卖酒的老太婆。
老太婆弯着腰慢慢的走过来,她笑着,脸上的皱纹堆成一堆,仿佛带着说不出的恐怖之意。
烟雨道:“你们的确很小心,但你们却忽略了一个人。”
云中月叹息道:“任何人都想不到夜鹰婆婆在这样荒凉的地方卖起了酒。”
江湖中知道夜鹰婆婆的人不少,见过的却不多。
夜鹰婆婆很少以真面目识人,而且见过夜鹰婆婆的人很少能活着。
甚至连唐门大少爷都不得不承认,夜鹰婆婆的毒才是天下第一。
没有人会注意一个卖酒的老太婆,因为这样的人实在太平凡。
但往往越是平凡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夜鹰婆婆笑着道:“难道我就不能做点小生意?”
段鹏飞叹息:“你的生意并不小。”
夜鹰婆婆道:“落日城主,金枪山庄少庄主,还有三把名剑,看样子我的生意做的已不算小。”
段鹏飞道:“我们有没有仇?”
夜鹰婆婆摇头:“我们根本没有见过。”
段鹏飞道:“我好像也没有欠你酒钱。”
夜鹰婆婆道:“你还未喝过一杯酒。”
段鹏飞道:“那你为何对我们下毒?”
夜鹰婆婆道:“我没有给你们下毒。”
段鹏飞道:“哦?”
夜鹰婆婆道:“毒就洒在椅子上,我好象没有让你们坐下去,是你们自己要中毒,和我有什么关系?”
段鹏飞怔住,这分明是狡辩,他却偏偏没有反驳的理由。
他只有叹口气道:“现在我终于明白了一件事。”
夜鹰婆婆道:“什么事?”
段鹏飞苦着脸道:“绝不能和女人讲道理,无论小女人还是老女人。”
女人若要狡辩起来,任何一个男人都会头疼。
夜鹰婆婆道:“看来你还是很了解女人的。”
烟雨道:“了解女人的男人通常都会死在女人手里。”
夜鹰婆婆道:“为什么?”
烟雨道:“因为他太了解女人。”
夜鹰婆婆道:“一个女人,绝不会喜欢太了解女人的男人。”
烟雨道:“太了解女人的男人,通常都是王八蛋。”
夜鹰婆婆道:“你准备把这个王八蛋怎么样?”
烟雨道:“当然是让他自己滚出去。”
段鹏飞道:“你错了。”
烟雨道:“我错了?错在哪里?”
段鹏飞道:“第一,我不是王八蛋。第二,我只会走,不会滚。”
烟雨道:“我可以帮你。”
段鹏飞道:“帮我滚出去?”
烟雨道:“是的。”
段鹏飞道:“你为什么还不帮我滚出去?”
烟雨果然一脚把段鹏飞踢了出去。
她的脚很纤细,任何一个男人都希望被这双脚踩死。
但段鹏飞绝不想让这双脚踩第二次,因为这滋味的确不好受。
他趴在地上,就像那只瘦的只剩下皮和骨头的懒狗。
烟雨转向云中月:“下一个就是你。”
云中月冷冷道:“你又错了。”
烟雨道:“我又错在哪里?”
云中月道:“我不是段鹏飞,我绝不会像他一样被你踢出去。”
烟雨笑了:“你难道想反抗?”
云中月道:“不是想,而是一定会。”
烟雨道:“恐怕由不得你。”
她一脚踢向云中月。
段鹏飞在等着云中月像他一样飞出来。
一声惊呼过后,一个人影落在段鹏飞的旁边,扬起地上的积雪。
这个人不是云中月,而是烟雨!
云中月缓缓的走出来:“我说过我一定会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