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倒霉,正当我觉得可以开始和她亲近了,一场感冒却把我的好事生生给搅黄。是的,一场感冒。别人在六月三伏天里最多患的是中暑,我却不知从哪招来一场眼泪夹着鼻涕的感冒!真是气闷。那两天,简直把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抱歉我又语言贫乏了,因为从初中开始我就没有好好上过一堂课,所以我对那种急切但又无可奈何的焦躁状态实在是不知道该用什么语句去形容。我只是觉得,很焦急,非常焦急,急得巴不得立刻就见到她。就好比一个穷人好不容易积攒到一笔钱财,看中一个姑娘聘礼都下去了,可是到了婚期,却差了一点给媒婆的赏钱,硬是让新娘上不了轿。
没办法,慢慢忍受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煎熬吧。好在当时我从收破烂的废纸堆里翻出一本“鲁宾逊漂流记”。这本书非常对我的胃口,一个人莫名其妙地就漂流到一个从未有人探知的地界,一个亲人一个朋友甚至一条能够对着胡乱说话的小狗都没有,一切又都是那么的陌生、危险,而克服这一切困境的,就是仰仗自己坚忍的毅力和无比娴熟高超的野外求生技能。真他妈的太对我的胃口了,相比我目前,我不就差那么一点坚忍的毅力吗?一定要忍住!
说也奇怪,知识的力量是无穷的,这话确实正确。我就凭着这一本破烂堆里翻出的书籍,硬是死熬着过了近一个礼拜。
那天,阳光不是那么炙热,天空中漫步着几朵雪白泛蓝的云彩,南来的热风中,似乎还夹带了一丝含笑绽放的苹果般的香气,我骑着单车趾高气扬地出发了。
路上,我照例地折了一枝芙蓉枝擎在手中,使劲地抽打着,将那些聚在泡桐树下的闲汉们惊得是目瞪口呆:今天发的什么神经,连鱼都不打了?!
是的,今天我已经穿戴整齐,正宗杉杉牌西裤,水货梦特娇牌 T恤、腰上别的一大堆杂七杂八,连隔壁王小三家做生意的二姐新买的BP机都让我给借来了。当然,这是许诺了更多的青鲩才借到,并且附赠机主“美若天仙”等一大堆鬼话。
我没有将车停靠在苦楝树下,今天对我而言是个喜庆的日子,我径直骑了过去。
她就不需多说,望着远处,江心那片沙洲,故态萌发。
待我将车铃按响,她便投来微微一瞥,“来了。”
“嗯,这两天感冒。”这话说出,连我都觉得好笑,这么热的天。
她也笑了:“一百万个人当中,大概也就你这么一个。”
是吗?襄江市区大约有两百万人口,另外一个会是谁呢?
我乐道:“你也感冒了?”
“没有啊。”她有些不知所以然。显然她的情商和智商成反比,这就是人们通常说的,越是聪明的女人越笨。
我坐下,虽不是紧靠,但也只有两米之遥,“你今天扎的手帕很好看。”我说。
她回顾了下,将它从腕上解开,“这样扎着是不是很土气?”
我连忙说:“不会,好看得很呐!”
她的打扮清爽简洁,除去遮住身体必须的,几乎没有多余的物件,不像其她城市女孩,该遮住的地方尽可能少穿,不该遮住的地方却挂满了物件,大热天连脚踝都要扎个绷带,比我腰上还要繁琐。
她又说了:“这几天看你没来,还以为你在复习功课。”
“噘,哪有那闲功夫。”我大咧咧道。
“这是你的不对了,学生就应该好好学习。”
“哎,”我用说话的姿态表示不满:“你怎么跟我老师一样,才刚刚说会话,逮到空子就来教育人。”
“没错啊,我就是个老师。”
“什么?”我急问道:“你教的哪个学校,别来骗我,你的样子可不像。”
“那,”她指了指附近的襄江大学,说:“我不喜欢骗人,真的。”
“你……唉!”
至此我算明白了一件事,我在此暗恋了许久的女人,居然是个时常令我头疼的老师。
沉默了会,我问她:“口渴不?”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压抑。
“不渴。”
“你总得喜欢吃点什么,我请客。”
“我又不是小孩子,再说了,要你请。”她头一次有些脸红了。
正好有小贩经过,她招呼道:“一瓶矿泉水,”又转向我,“你喝什么?”
“可乐。”
我们之间的感情是不是发展得太快了?我得和她保持一点距离。少不经事的我如此幼稚地想到。
“你坐,我还有点事,有个朋友在等我,再见。”我以一种老气横秋但明显是做作出来的姿态与她道了别。
“哦。”当时她肯定没有将我识破,因为她表现出了一丝迷惘。
刹那间,我觉得我简直他妈的帅呆了,连背影都晃荡得那么惆怅。我的第六感告诉我,她在注视我,注视我的离去,直至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