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是一些彷徨歧途者。他们离开了自己的真实,走向自己的虚妄,失落在他们达到的和未达到的事物之间。——(黎巴嫩)纪伯伦
李云霏回到家时,蒋有福还没有回家。她看着墙上的时钟已经指向十点了,这是常有的事。不知为何虽然她开了灯,还是觉得屋里很黑。她找了一下家里备用药,服了药后,便洗了一下澡,赶紧去床上休息。她躺在床上,笑了。她什么也不想地很快地进入了梦乡,因为她已经变得不会让自己快乐起来的方法了,她的脑袋空了。
她已经不想再浪费自己的力气去营造自己的婚姻,就像杠杆一下失去了平衡点,左右两边的物体已经失去真实的比重。谁重了点,谁轻了点,又如何?漏斗的沙开始沙沙地作响,什么才是阻止它继续滴漏的方法?她找不到了。
她的思想开始停止记忆,并且删除了一些她认为没必要的东西。
于是,从第二天开始,她把自己调成另外的一种人格。她变得喜欢笑,不管任何与她的眼睛对眼的人事物,不管是喜是悲,她都保持着微笑。
然而,蒋有福以为李云霏已经不生气了。他也乐得和一个保持微笑的妻子待在一起。他又像老爷似的,回家洗完澡就看电视。而李云霏每天都早起做早餐,有时也搞些花样,让他忍不住也吃完早餐再去上班,晚上也习惯晚回家,他总是先在外面垫一下肚子,回来再让李云霏给他热饭。他的食量增加了,自然体重也上浮了,短短的一周,他估计有胖个五斤。他没有注意到李云霏的体重正好在慢慢地减少。也许是陈雪儿又离开了,让他的心态又回复了些,他感觉这样的日子也很悠闲,只要他不想她。这似乎又回到了陈雪儿没来时,他所过的日子。
他的荣光焕发与之前几天的疲倦憔悴形成鲜明的对比,工厂里的同事都以为他是不是找了情人,或者是中了几百块的彩票。因为有一次他的狗屎运来了,无意中在从客户回来时的等车的车站旁边一个彩票点,买了一张彩票。第二天居然让他发现他中奖了。他高兴得嘴角都在笑,还请几个同事一起小喝了一顿。他一直以为自己没有偏财运的,因为之前买了两年彩票,就只中过两三次十块钱的。没想到停了两个月没买,随便买了一下,就中了。不过,这之后,他就再也没中过。
排版李小波打趣道:蒋厂,瞧你容光焕发的,又中了彩票了?
蒋有福:要是中了,早就叫你们去小酌了。去,快工作去。
李小波:现在也没什么事。打牌不?
蒋有福:上班打什么牌?老板等一下要来公司安排工作,不要怕没事做。
李小波:那就快点来,一下子没事做,也烦。给支烟抽吧!
蒋有福二话没说地从口袋里拿出了烟盒,并抽出一支递给他,自己也拿了一根,两人移到厂区吸烟处。
蒋有福(点燃烟,吸了一口,吐了一口烟):最近是不是手头紧了?晚上要不要去我家蹭饭?
李小波:是你自己说的,到时不要耍赖?
蒋有福:粗茶淡饭就怕你喊吝啬。
李小波:色香味俱全,青菜豆腐也香。
蒋有福:这是你自己说的。
于是,蒋有福回自己的办公室,给李云霏打电话,电话打了,但李云霏没接。他看了一眼桌上的日历,才想起今天是星期日。现在李云霏星期日回家。话都说了,他只好掏腰包在外面请李小波吃一顿。因为他又懒得下厨了。
但是,李云霏的眼神是迷茫的,这是周日林可儿在李家吃午饭时无意中发现的,她感觉林可儿如同一个会微笑会做事的机器人,这让她有种挫败感,尽管自己一味地想向李云霏示好,但李云霏似乎并未真正把心交给她。她心里焦急着,但也只能不去触摸李云霏的心里防线,她在试着去寻找那个平衡点。
她想着李云霏也许应该放松一下心情,而美容院正是一个不错的场所。
林可儿:下午没什么事,我在瑞景的一家美容院办了卡,你要不要也去做一下全身的SPA?
李云霏(爽快地回答):免费的谁不想去。
林可儿:那好,现在就去,因为做全身的要花费一些时间。
她知道李云霏是第一次到那种场所,不知为何她没有任何紧张感,像个老熟客一样,配合着美容师。她看着她从杂志架上取了一本杂志,便一把从她的手上拿走:霏,来这里,就是要放松,闭目养神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
李云霏(微笑道):听你的。
又是微笑,她看着她老是保持着微笑,真的很想知道这样子累不累呀?虽然说笑也算是一种很好的运动,但是皮笑肉不笑会不会僵硬掉?
她看着只披着一层一次性的浴巾的李云霏,肩部的骨头线条特别的明显。
林可儿:霏,你知道我现在想做什么事吗?
李云霏(微笑道):好好地享受按摩。
林可儿:不对。我想准备一堆木柴,然后点燃那堆木柴,在上面再支个架子,绕个铁丝栏,开始烤人排。
李云霏(微笑着):我愿意献身。
林可儿:没劲。还以为你要和我一起去寻找……呀,拉倒。
李云霏微笑了一下,不语。
让十指纤纤细手和着香薰油揉得快睡着的林可儿,在迷糊中,她看到了美容师正抽了张纸巾给李云霏擦试眼角。这让她一下子清醒了过来,不过,她闭上了双眼,她不想看到李云霏试图遮掩的不知所措的表情。
这时,她突然想到有办法让李云霏变成这样子,只有一个人,那就是蒋有福。她是有必要和他来一次正面的认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