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依然气派的大门前停下,由于天曌国已经取消了永乐侯这个封号,原来高挂门口,写着永乐侯府几个大字的匾额,早已被取下,换上了新的匾额,上书两个字“云府”。天色已黑,早已萧条的大门前,更显清冷,曾经威震整个天曌国,掌控皇室命脉的永乐侯确实不复存在了。薛云卿站在门前,注视着那两扇大门,前尘往事不断在脑海中闪过,她从不认为皇帝会看着她的面子,而放云家一马,云琨所说的不过是下人们的妄自揣测而已。
玉蝶儿上前叫门,不一会,领了一个管事模样的人走了出来,薛云卿这次一眼就认出,来人正是云礼,礼管事,侯府的老管家。原来云修、云德随他们去了新大陆,远兮留下云礼看守侯府。玉蝶儿拉着礼管事来到近前,为大家做了介绍,礼管事还是不卑不亢的老样子,只是不知什么原故,多看了薛云卿两眼。礼管事引大家进入府内,并亲自带着他们参观府邸,还兴致勃勃地介绍府内景致、布局、结构、风格,和当年的盛况,使杨浚、柳莹、红儿这几个从未来过侯府的人充分了解原来主人的身份、地位与尊严。薛云卿一直走在最后,默默的注视着前面的几人,发现玉蝶儿和礼管事之间就象多年的老友一样,想来这几年玉蝶儿出入侯府,早已和府中的人混得很熟。走在熟悉的石子路上,薛云卿双眼环顾四周,回忆往昔,心中一阵恍惚,仿佛自己从来没有离开过这里,也没有变成现在的薛云卿,还是当年的叶海花,还是云家的当家主母荣华夫人。
众人来到一处院落前,礼管事叹息的说:“这是我们二少爷居住的地方。”
杨浚问道:“就是那个被平遥散人收入门下的云崎吗?”
礼管事急问:“怎么,这位公子认识我家二少爷?”
杨浚笑道:“不认识,但是当年,永乐侯府二少爷云崎变卖家产,在江湖上广招能人异士,并率众攻打红日国,救出长嫂荣华夫人,此事哄传江湖,神医门自然也收到了信息,只是神医门一向不与权贵来往,所以无人参加此事。
礼管事叹了口气,说道:“崎少爷就象当年的峥少爷一样的才华过人,但却身世坎坷,本以为认祖归宗之后,就可以从此过上舒心日子,他还被皇上封了官,我们夫人又为他订了门好亲事,本来为老太爷守孝期满,去年就可以娶妻生子,为云家长房开枝散叶,谁知道……。”说到这里,礼管事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玉蝶儿在旁边拍了拍老人的肩膀,调笑道:“得了,老管家,云崎那书呆子可从没说那是门好亲事,那位金小姐还在等他吗?”
礼管事气愤的答道:“怎么会,夫人他们在海上出事的消息传回来都快三年了,再加上半年多前泽云府也出了事,沧都云家彻底垮了,人家避之还唯恐不及,所以半年前就嫁了。”
听到此处,薛云卿却暗松一口气,想当初,她不顾远兮反对,硬是为他订下这门亲事。后来不但一家去了新大陆,而且在新大陆安定下来的一年多后,她自己又嫁给了远兮。偶尔想起,深觉愧对金小姐,现在得知,金小姐在他们离开两年后就嫁了人,心中自是安慰。记得有一次,她与远兮闺房中取乐,她以此事嘲笑远兮,并模仿远兮当时被迫接受亲事时,那副无可奈何却又逆来顺受的样子,结果激起了远兮的性子,她反到被远兮好好整治了一顿,导致她第二天下不了床,还被小红偷笑。想到此处,薛云卿嘴角露出一丝甜蜜的微笑。
一旁的柳莹突然说:“小师妹,你在想什么,怎么笑得这么古怪?玉公子要带我们去篱芳别院了,那里才是云峥与叶海花这对神仙眷属平时起居的地方。”薛云卿脸上一红,暗道:幸好天黑,大家并没有看清她脸上的表情。赶紧加快脚步,追上众人。
作为永乐侯别院的篱芳别院与侯府只有一墙之隔,当他们来到篱芳别院时,已有下人打开了大门旁边的角门,玉蝶儿带着他们进去,根本不用管事引路,看来他对篱芳别院比对侯府还要熟悉。
几人来到正对大门的青砖影壁前,看着影壁上刻着的松鹤同春、莲花牡丹、岁寒三友、福禄寿喜等图案,杨浚,柳莹连连赞叹。转过影壁,穿过一座小庭,再走过一座圆拱门,看着面前这座大园子,以及园中造型奇巧的假山,薛云卿一双凤目中突然蓄满了泪水,眼前的一切也变得模糊不清,这园子里的一花一草一石一木,都经过精心安排和布署,是为了使云峥能静心养病而设计的。站在此处,她仿佛又听到了那悠扬的琴音从那边水榭的木亭中传来,又看到那个弹琴的人,身着一席月牙儿白的宽松锦袍,在温柔的春风中扬起衣角,那柔和的琴音正潺潺地从他的指尖流泄出来,婉转轻盈,他瘦削的脸上带着不正常的苍白,却有一种虚幻般的晶莹,一眼望去,宛如画中人,这时画中人轻轻起身,他清瘦的身影在夜风中飘忽不定,缓缓向她走来,轻柔的唤道:“叶儿。”
一直跟在小姐身边的红儿,看着发呆的小姐疑惑的问道:“小姐,你怎么了?”
薛云卿一惊,眨了眨双眼,眼前的幻境消失了。这次回来侯府和篱芳别院对她的冲击太大,使她自修练玄玉功以来,向来都是静如深潭的心绪,一下子如大海般的波涛汹涌,起起伏伏,难以平复,这可是修真之人的大忌,她赶紧默念《玄玉功》的最后一篇—玉女诀,让沸腾的情绪迅速平静下来。然后转头对红儿说:“没事,只是被面前的美景迷住了。”
柳莹接着道:“就是,本来我以为我们的祁连山总坛就是最美的地方了,没想到此处还有如此美景,而且还是全人工的。”
走在前面玉蝶儿忽道:“这个院落就是云峥和花花居住的地方,我们男的不方便进入内室,你们女的自己去看吧。”
薛云卿奇怪的看了玉蝶儿一眼,心想,这个家伙什么时候变成道学家了,一转念,有些明白,玉蝶儿很可能是不愿见到里边的某些东西,免得触景伤情,而且杨浚也确实不会进入别人的内室。薛云卿微皱长眉,心中多少有些感动。
来到内室,由于一直默念玉女诀,薛云卿的心情再无波动,平静的扫视四周,看到了摆在墙角的那把吉他,走过去拿了起来,发现它被保养得很好。
柳莹走过来问道:“咦,这个东西好像和你上次使用的乐器一样,就是我们在总坛开烧烤晚会的那天晚上,你边弹边唱的那个东西,叫什么来着,哦,我想起来了,吉他。”
薛云卿点点头说:“不错,当年荣华夫人教会了承恩君主寂平安弹吉他,后来寂平安又教会了薛云卿。”
柳莹虽觉此说法有点儿怪,却没深究,只是笑道:“说起来,这个荣华夫人还是你的师祖呢。”
薛云卿好笑的答道:“可不是吗!”
柳莹怂恿道:“来一曲吧,让我们也体会一下,当年荣华夫人在此弹奏的感觉。”
随知不该,但不知为什么,薛云卿就是抵抗不了再次弹奏此琴的诱惑。于是坐下来,调好了弦,一连串的前奏过后,轻轻道:
因为梦见你离开我从哭泣中醒来
看夜风吹过窗台你能否感受我的爱
等到老去那一天你是否还在我身边
看那些誓言谎言随往事慢慢飘散
多少人曾爱慕你年轻时的容颜
可知谁愿承受岁月无情的变迁
多少人曾在你生命中来了又还
可知一生有你我都陪在你身边
因为梦见你离开我从哭泣中醒来
看夜风吹过窗台你能否感受我的爱
等到老去那一天你是否还在我身边
看那些誓言谎言随往事慢慢飘散
多少人曾爱慕你年轻时的容颜
可知谁愿承受岁月无情的变迁
多少人曾在你生命中来了又还
可知一生有你我都陪在你身边
当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