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至今觉得匪夷所思,作为出家人怎么能比我还了解女人,让我不禁怀疑小时候的远房小表哥从粪坑里的残花长成一朵天山雪莲,不光是靠蜀山的琼浆仙果吃美的,还得需要后天的精心保养。
天山雪莲自觉愧对于我,从傅粉到胭脂,从衣服到发簪,给我制定了一份量身定做的改造计划。改造之前,他给我说了一个关于“女为悦己者容,男为悦己者穷”的故事,正是天山雪莲他外婆喜欢上他外公,从满口“他爹他娘”的女土匪摇身一变到笑不漏齿、坐不摇身的淑女闺秀,以及他外公追求他外婆不惜一掷千金的花前月下史。
一旁的楚慕小倌绕着乌黑发亮的头发,蹙眉道:“怎么觉得这故事在哪听到过?”
我拖着腮,看着对面凉亭越挂越多的剑,心中很愁,听了天山雪莲他外公外婆你追我赶的深情故事之后,更加愁了。
“道长,你不觉得这个故事很打击我吗?道长的外婆是个美女吧?可我……”
我话还未说完,楚慕小倌接话打断:“嗳,我也觉得是。”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眼,缓缓摇头,“空色道长应该讲讲关于乌鸦变凤凰的实例,以柳小姐的姿色不大可能啊。”
我愤愤不平地挑起了一边的眉毛:“你说什么?不要以为你长得比我像个女人,就可以诋毁我!”
“你说什么!”楚慕小倌噌的一声从石凳上站起,攥了攥拳头,“你居然侮辱我!你才像个女人!”
我得意地一笑:“我本来就是女人。”
楚慕小倌更为得意地笑了一声:“我看是只掉了毛的乌鸦。”
“你!”
我攥紧了拳头,愤怒地对他挤眉弄眼,之后便渐渐委屈,眼眶中慢慢泛起了酸泪。自从天山雪莲制定改造计划之后,相公的楚慕姘头就日日坐在我对面,对我冷嘲热讽,我自是不甘示弱,两人一个时辰一小吵,一天一大吵。
我既难受又不甘,我如此细心照料楚慕小倌,待遇俨然从皇帝老子升级到了太上皇。楚慕小倌恃宠而骄刻薄我,我理解,毕竟我抢了他的心上人,用很不光明磊落的手段把相公娶进了柳家。然,相公也如此,虽没有刻薄我,可是日日端了一张乌龟脸在我面前显摆。日里不用说,一天挂一把剑隔着空气用杀人的目光剜我,夜里,去了楚慕小倌房中之后就来我房中,用眼光威胁我警告我。我早料到,楚慕小倌定会在相公的枕边温柔细语吹耳边风说尽我坏话。
我生生忍下了心中的惆怅,客气地说:“楚慕公子,是我失言了,我向你道歉。”
楚慕小倌愣上一愣,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咳咳,不用不用,我也有不对的地方。”
我微微欠身:“是我不对。”
楚慕小倌别扭地拱手:“是我不对。”
“是我不对。”我再一欠身。
“不,是在下不对。”他也拱手。
“我不对。”
……
我俩一人猫着腰,一人欠着身,一口接一口我不对,这欠身拱手的空当中,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今日对面凉亭怎么没了叮叮当当的敲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