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日申时,小狂百无聊赖地坐在宗法室的最后一排,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站在屋子最前面,正摇头晃脑地讲述着“无为无不为”“淡泊以明志宁静以致远”等一系列大道理的授业师兄,心思早就不知道飞往何处去了。
不是小狂不爱读书明理,实际上,小狂经常会溜到宗门后山的“典阁”去阅读里面从上古流传下来的各种书籍。但是小狂却极端厌恶听别人絮絮叨叨地讲这些空乏的大道理,在小狂眼里这些宗门的处事哲学不仅无趣,更虚伪得紧!
试问人生在世,自当快意恩仇,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为何偏要强调“以德报怨,忠恕宽容”?难道他人杀你父母妻儿,你还要因他有所悔过,就要枉顾亲人在天之灵,放其一条生路?
天下之间又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做到“用黄老术,唾面自干”?在小狂心里,所谓的“唾面自干”根本就不是一个心智正常的人能够做到的!或者能够做到的正常人也定然是一个毫无骨气的懦夫!
小狂对这些“大道理、大哲理”非常非常的不理解!更加不信服!
对于这些哲理的核心,也就是所谓“中庸之道”小狂就更加不能理解了,甚至甚为鄙视!在小狂心中,古往今来胸怀大志者,莫不心系天下,岂有“中庸”之说,更遑论其中倡导的“慎独自修”。而碧落宗所讲授的礼法中更是加倍推崇所谓的“三纲五常”,就更加让小狂感到厌烦,小狂觉得做人就该简单,谁人对自己好,自己便对谁人好,谁人对自己恶,自己就对谁人恶,那还管得了那些什么君臣父子这般啰啰嗦嗦的凡俗缛节!?
若果有一天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出现在你面前自称是你父亲,让你以其为“纲”休掉你挚爱的妻子,你做得到吗?恩义亲情都是相互的,没有回报的付出只是孤立的存在,不能久远。单单的以何人何物为纲,根本就是违背天道至理!
“这些所谓的大道理,大学问,也许不过是上古时代一个十分爱慕权位的人攀附髙枝未能得逞之后的自我标榜的无稽之谈!”小狂如是评价道,让他更觉可笑的是,数千年之后,这样的无稽之谈竟然被一群后世的无知之徒吹捧上天!
小狂无心向学,但是偏偏站在前面的授业师兄滔滔不绝,仿佛有说不完的话语。正自心烦不已之际,忽然想起前段时日在“典阁”中读到的一本名为《诗》的人间书籍。上面用七个字摆列成行,读将起来朗朗上口,甚是让人痴迷。
小狂忽然也兴致大发,仿效着《诗》中的文体,在面前的桌子上运指如刀,徐徐写道:
年少轻狂行事偏,不畏俗事阻连番;
嘻笑怒骂凭心叹,谦和躬雅丢两边。
天下本事掌中转,觐越圣贤放狂言;
问我桀骜深几许,轻笑漫谈君王前。
镌刻完毕,小狂自己又读了两遍,自觉满意。正在自得之间,却听到授业师兄已经转换了课题,讲到了一个涉及史学范畴的话题——觞浮族!
这个话题引起了小狂的注意,天怒道人和他过招之前问过他是不是觞浮族人的问题,自打伤好之后,他就对觞浮族的渊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在“典阁”之中也有不少有关觞浮族的记载,这些日子以来他翻阅了不少,对觞浮族的一切自问也算颇为了解。但仔细听听授业师兄的讲授,便可知道这位授业师兄对觞浮族的态度明显是敌视甚至憎恶!
对于这种敌视,小狂也算颇为能理解,根据书中的记载,早在现在的汉人王朝——悠朝还没成立之前,觞浮一族就和汉人有着不小的纷争。但多少年来,深居极北苦寒之地,人丁稀薄的觞浮族一直都被汉人的王朝死死压制,被迫向汉人年年纳贡,岁岁称臣。这样的局势一直维系四百多年前,当时统治天下的宣王朝因为皇帝昏庸,佞臣弄权,各方诸侯纷纷拥兵自重,相互征讨,一时之间大好河山被狼烟战火笼罩,百姓民不聊生。
偏偏这个时候,觞浮族出了一个不世出的魔头,后世人称“第六天魔王”的村上玄信,此人心狠手辣,穷兵黩武,但却颇具雄才大略。短短数年之间,不但趁着宣朝内乱无暇北顾之机,一统各自为政的觞浮族诸国,自封为觞浮天皇,更推行了一系列的革新措施,使得觞浮族蒸蒸日上,国富兵强。
这个时候的村上玄信就把自己的目光放在了幅员辽阔、地大物博的汉人领土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