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太阳刚刚爬上三竿，林素花一人在家看了会电视，觉得也没意思，女儿来电话又说再补两天课，大概三十回来，她就一个人骑着摩托车去了霍二娘家。

    霍二娘正趴在自家炕上盖着蓝布大衣吃着瓜子看电视，听见狗叫，知道有人来，就下地去迎，刚到堂屋，林素花苗条高挑的身材就一摇一摇的走了进来，霍二娘满脸堆笑的说：“素花啊，来，进屋。”

    屋子本就不大，乱得很，炕上随便丢弃几件替换的衣服，地上一片瓜子皮，东边贴墙一个圆桌也没收起，上面摆着酱罐和茶壶，两个小板柜又黑又亮，林素花瞥了一眼坐在炕上，霍二娘赶紧去掉茶壶里的茶叶，换了些新的，沏上热水端过来，倒了一杯笑呵呵的递给林素花，林素花也没看，接过来放在旁边说：“我自己在家真没劲，下来看看，聊聊天。”

    “没事就过来聊呗。”

    “我二哥呢？”

    “去剪树枝了。”

    “今儿有些风，好剪吗？”

    “我也说有风，他非得要去，吃完饭就走了。”

    林素花点点头：“嗯，他就是待不住。”

    霍二娘笑了笑，又让她吃瓜子，林素花用手指在盛瓜子的盘子里划了划，捡起一个捏在嘴边嗑着。

    “我还说呢，那几天没事怎么不下来聊天？你一个人在家多没伴啊，你又有摩托车，没事就下来多聊会呗。”

    林素花轻轻哼了一声，答道：“怎么没事啊？前天我三哥打电话借钱，我和好几个朋友说了才凑到，唉，真麻烦。”

    霍二娘勉强的笑笑。“嗯”了一声。

    “我这身体也不好，心脏病、高血压，又容易感冒，媛媛正读高三呢，眼看就该高考了，这时候都是花钱的事，我又不能和你们这些农村大妇女一样种地，她姑父活着时候家里还有些收入，这两年，家里只花钱不进钱，哪还有钱？前天我三哥打完电话后我就上火了，你说这事，不借好像我有钱不给一样，借着我也为难，和朋友好说歹说凑够了，给他们钱的时候，我三嫂还说借这钱是我三哥借的，跟她没关系，好像他们不是一家人似的。”林素花说着这些话，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

    霍二娘低着头只顾挑着盘子里的瓜子，一句话也不说，过了一会才嗲声嗲气的说：“有些话我说了你可别气坏了啊。“

    林素花也不知道她下文要讲什么，便放着话说：“你说吧，没事。”

    “其实，你借他们钱我知道。”

    这话倒是让林素花颇是意外：刚刚两天，她怎么就会知道？难道我三嫂子告诉她了？想到这，她追问了一步：“你怎么知道？”

    霍二娘清了清嗓子，蚊子哼哼似的说：“你在那边住，难怪你不知道，就因为你借他们这钱，一个愿意一个不愿意，两口子打架打的热火朝天，你三哥脖子都给抓坏了。”

    “这是谁说的？我找他去！”林素花的心顿时升起一股恼气，呼吸也有些急促，好像要犯心脏病的模样，颤巍巍的站起来，就要出去。

    霍二娘一把拉住她，笑嘻嘻的说：“全村都知道了，从东边传过来的，你去哪找？快歇歇吧，我就说嘛，别把你气坏了。”

    “我去找三哥和三嫂问问，是不是我借这钱借错了？这好像倒落得我不是人了啊？哼！”林素花气的浑身颤抖，大声地说。

    霍二娘拉着林素花又坐在了炕沿，赶紧换了一杯热水递给她说：“你生气也没用，反正事情也发生了，去了又有什么用？”

    “那不行，这不是欺负我吗？”林素花一甩头，怒冲冲的说。

    “你可千万别说是我说的啊，我也是为你们好。”

    林素花哼了一声没说话。

    中午，林素花也没吃饭就骑着摩托车风风火火赶往了林家，安玉萍迎出来，却见这个姑奶奶脸色阴沉、爱搭不理，安玉萍一看就知道今天她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必有什么话语，心想果然不假，刚刚两天就来要钱了，于是暗暗做好了准备。礼让进里屋，林翊一早就带着何紫去县城参加同学聚会了，林素花一句话不说坐在炕上，林舍贵见她这模样就问：“又怎么了？”

    “三哥、三嫂，我问你们一些话，有人告诉我，说因为我借给你家钱，你俩在家里好打架了，我三哥脖子都抓坏了？有没有这事？你们要是把我看成外人不愿意借，就直接和我说，也用不着这样吧！”

    安玉萍一听，心里就像被雷击中一样，麻木抽搐：“素花，这话是谁和你说的？”、

    “别管谁和我说的，反正有人告诉我了，我坐她家炕上说的，假不了。”林素花也不看安玉萍，一脸怒气，满有把握地说。

    安玉萍正色道：“素花，那个人说我和你三哥因为跟你借钱打的架，你想想，你又不是没借我们，这钱都借了，我们俩还有什么架可打？说这话的人他本来就没安好心。”

    “你不是说我三哥这次借钱你不管吗？”

    “是，我是说过，和你借这钱也的确不是我提议的，不过因为这事我们俩还不至于打什么架！你要是不信，问你三哥啊！”

    林舍贵坐在沙发上不耐烦的说：“要我说那人就是精神病！”

    林素花撇了撇眼，哼了一声，说道：“不管真的假的，怎么说这钱我看三哥面子借给你们了，其实你们俩打不打架我也管不着。当时听到那些话就不舒服，心脏病都犯了，我想，借着你们钱，还闹着你们俩不痛快，打架都把脖子抓坏了，要知道这样，当初说什么也不借你们。”

    安玉萍接过话茬：“素花，我和你三哥是没少打架，可都是因为林翊小时候不听话在老房子那里，林翊大了以后我们什么时候打过架？那人要是说因为和你借钱这个事，就更不可能，你三哥如果有本事，别说借来五千就是借来五万，我才高兴呢，你问问你四哥有那个本事吗？现在盖房子落下的六七万帐都是我家那头的兄弟姐妹扶持的，他舅舅一家就两万多在这压着，也没听到这事那事的，其实就是你不说，我也知道那个人是谁！”

    “三嫂你这话我就不爱听，总是说他舅舅什么的，他们那是有钱，三两万不算什么，我们这头不是都没有吗？要是有谁还不帮你们？你这话倒好像我们都不管似的。”

    “三两万不算什么？你问问谁家的钱不是一分分自己挣来的？要是你两三万压在这，你会怎么想？这人说话得讲良心，不是我总是说我们家那头，你问问你三哥是不是那么回事？”

    林舍贵听得实在不耐烦，从沙发那站起来说：“我看你俩都别说了，素花，你以后也少听别人胡说八道，有些人就是没安好心，你也不傻，难道听不出来？”

    “听到那话我心里就不痛快，你也知道我脾气急，这不就过来问问你们，也看看你们俩怎么样了。”

    “素花，现在我们家已经搬到东边这住了，村子里的事情我们更不清楚，有些人是呆着没事干，看到别人走得好一些，他就别扭，总想闹出点事情来，你也用不着听那些胡言乱语，这人你不说我也知道是谁，钱是你三哥借的，我也不管！”

    林素花叹了一口气，样子踌躇，无奈的说：“唉，三嫂你也知道，我不也是无依无靠吗？谁在意我啊？我又心脏不好、血压也高，这一年下来，三天两头就得买药输液去医院，你知道这社会有点小事去医院就得不少钱，他姑父死后，只花钱不进钱，家里哪还有钱啊？我不能像你们一样种种地什么的，这也就是三哥张嘴，我才凑了五千元钱，你说要是因为我借你们钱还落得不是，我心里能舒服吗？”

    安玉萍怎么听她的话都感到别扭，心里不是滋味，可是毕竟借了她的钱，不好说什么：“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说的我们都知道，这次是没什么办法了，本来想去借贷款，可是利息太高，不管能有多少，不也白给人家的吗？所以，你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