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浪头盖头打下，陌直接被打懵，不断呛咳着，身体越来越重，像是绑了铁块一点点下坠……
难受……无法呼吸……我要死了……不要……
“咳……咕噜……”刺骨的冰凉从四面八方涌入眼耳喉鼻，酸涩疼痛重充斥了每一个细胞，窒息得仿佛是……死亡……
不知哪来的力气，陌依靠本能剧烈挣扎着，好不容易手脚并用，从水面冒出一下头，迎面便是豆大的雨点劈里啪啦砸在脸上。
什么叫祸不单行？这就是！
感觉手脚已经快要僵硬，陌几乎绝望，她知道，这一次倘若在沉下去，就绝对上不来了！可是她不想死……她真的不想死！
被动地被冲离岸边近了些，陌知道自己无力上去，可是……岸边有树！
如果有一块浮木，如果有一根粗一点的树枝……电光火石之间，明艳的火舌在掌心跳跃，陌孤注一掷：“火刃！”
尖刀般锋利的风刃过着炽热的火舌呼啸而去，毁了一片树林，无数枝叶纷纷落下，随着狂风骤雨飘散。
有了！在那里！再近一点……再近一点！
几乎沉底时，陌快要僵硬的指尖碰到了那块瞬间被火焰烤干的浮木，真正是溺水之人唯一的救命浮木！
挣扎扑腾的过程中，单薄的衣衫遮不住身体，身上，尤其是胳膊，抵不住树枝枝头的尖尖划刺，深深浅浅的血痕在黑暗中依稀可见。
不过，一切都无所谓了。
她活下来了。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瓢泼的大雨疯狂下了一阵便停了，风浪也渐渐平息，陌却依旧死死抱着那块木头不敢松手，浑身上下都失去了知觉，费力地睁开眼，黑沉沉的夜色里，她只能借着微弱的月光看见自己被泡地发白发胀的皮肤。
好冷啊……
明明浑身发烫，却是从骨子里感觉到寒冷……发烧吗？
我不想喝药，太苦了……
喂，阿克，我不想喝……啊，你灌什么？！你个没风度的家伙！
恍惚间神智被拉回现实，陌被河水呛地剧烈咳嗽，意识再次模糊。
夏天夏宇……冰心……夏美……兰陵王……还有大东小雨……脩……阿克……师父……灸舞……雷克斯……鬼凤……
一张张面孔都在眼前不断闪现，陌只觉得冷，浸泡在冰凉河水里的身体，很冷，很冷……
然而比身体更冷的，是心。
忽然想起了最近很流行的一句话——即便是believe，中间也藏了一个lie、
真是的，这种时候还有心思胡思乱想……她撑着力气动了动右手，低语：“球球……”
杀伤力极强的鬼灵焰火球竟然稍稍缩小了一点，嚣张无比的冰寒爝焰变得温暖起来，那是真正的火，却又不会烧到自己的主人，仿佛是一只小暖炉。
露在水面外的部分有了些许温暖，但脸颊越来越烫，身体软软的，剩余的最多只能勉强支持住鬼灵焰火球，半睡半醒不知多久，东方似乎露出鱼肚白，远处的海岸线隐隐可见。
你会活下来的，一定会活下来的。
她在心中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
一定要活下去，陌。
保持着这样迷蒙的状态，陌居然还有闲工夫自恋一下自己的意志力，或许人越混沌的时候越爱胡思乱想吧？
再次抬眸，陌猛地一震——不远处就是岸！平浅的水岸，近得好像一伸手就能够到！
陌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力气，只使用已经没有知觉的右手机械地划水，死死盯着以龟速靠近自己的河岸。
不知过了多久，初阳的清冷光辉粼粼洒下，陌狠狠推开浮木，借助那一点动力半个身子趴到了岸上，双腿似乎泡的时间太长已经无法动弹，只能努力用前肢一下又一下撑起，摩擦，前进。
岸边是很多碎碎的小石子，铺满整片海岸，陌不知道衣服。皮肤被那些石子划成什么样子，只知道，向前。
僵硬地回过头，令人恐惧的水域已然远去，仿佛某根神经突然间松弛下来，她竟然在下一秒，死死睡过去。
直到漫天阳光暖烘烘地照在身上，陌才悠悠醒来，睁开涩到疼痛的眼皮，发现自己仰面睡在这片石头地上，她咧开干裂的嘴唇，无声地笑。
那样的笑容，带着得意的自豪，丝毫没有半点死里逃生的狼狈。
“呵呵。”她无视嗓子里想要冒烟的感觉，笑容恣意而朗然：“旱鸭子又怎么样？我果然还是活下来了。”
此时，一个明净简朴却格调大气的办公室内，一个笑容儒雅的俊美男子对着空气调侃：“你的脾气真是无趣得很呢。”
不知是听到了怎样的言语，他微微笑了起来：“是吗？正好，给你看一样东西吧，在那里的监视器拍到的……比你的脾气有趣呢。”
说着，男子打开电脑中的一个文件夹，点击其中一个文件，出现的视频是一片满是碎石的河岸。
“唔……大概是这一段……”男子又点了两下，温和笑开，“感觉怎么样？”
话音刚落，只见他身体轻微一震，眼神变得有几分惊疑，死死盯着视频中的画面，当少女狼狈不堪地在碎石上妄笑之时，他仿佛肯定了什么，目光紧紧跟随，看到后来少女艰难前行满身伤口，杀气混杂着怒意猝然爆发。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抵住额头，看不见表情。
不知过了多久，男子再次抬首，笑意温雅，想起刚才耳边凭空炸响的狂傲声音，又看向电脑屏幕，片刻轻轻笑起来，这一次却是混含着某种异样的思绪：“那么……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