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舞家算不上是武林世家,也比不得大门大派有深厚的根基,在江湖中可算得上是无名小卒一枚。
俗话说得好,小卒过河也能当車。若要真不把舞家这枚小卒放在眼里的话,总有一天会被将军。就像舞家招婿,沈千雄如今就被舞家给将了一军。
“沈爷,洛珏已经来了滇境,您现在出去怕是不妥”说话的人穿着翻领,袖子非常窄小,袍身则比较宽大的长袍,脚上是软底翘头锦鞋。这身装扮再加上生硬的汉语,一看便知不是中原人士。
“江湖中谁不知晓舞家与沈家的渊源,我若不去怕是会生出许多是非”一向老谋深算的沈千雄这次显得有些焦躁,但也知道对方的话不无道理,甩了甩袖子闷闷的坐回去。
“是你的面子重要,还是咱们的谋划重要呢。沈爷,成大事者要能屈能伸,更何况此番这样的境况岂不是天助我也”
慢条斯理的品了一口杯中酒,一身胡服的人才不紧不慢的开口。平凡的样貌普通到扔在人堆里找不出来,却因为那双阴毒的眼睛让人不寒而栗。
“你可有把握一网成擒?”低头思索片刻,沈千雄有些不放心的问。
的确,如果不是英雄大会,此等江湖人齐聚的机会并不多得,更何况是既能脱开他的嫌疑,又可全而歼之。只是来此滇境的多半都不为做舞家的女婿,而是那颗冰魄寒蝉,高手云集,想要成事似乎太难。
“沈爷大可不必多虑,除了对洛鎏宫有所忌惮,中原武林又有几个是我西域圣教的对手。既然他现在是武林公敌,自是不会出手助你们所谓的名门正派,我圣教三十六高手齐聚,还有哪个能逃脱呢”
胡服男子不在意的摆了摆手,一副成竹在胸的口吻。黑得发亮的指甲轻刮着碧绿的琉璃杯,浅白的烟雾过后便只见一撮粉末而已。
“一步棋下了这么些年总算要结束了,应教主别忘了答应在下的事”什么研雪剑法,什么天下第一,这些不是他的目的。区区一个武林盟主与他来说不过是大材小用而已,他要的是坐拥天下!
“沈爷放心,我家主人不是失信的小人。这大好山河你与我家主人各据半壁,永结邦交”胡服男子垂眼摆弄着腰间丝绦,云淡风轻间便将锦绣江山瓜分殆尽,只是敛尽的阴冷眸光中却藏下一丝嘲讽的笑。
“应教主是大夏的国师,有你这句话在下定然会全力助你”沈千雄面露笑容捋髯笑道,精光烁烁的眼睛里有藏不住的野心勃勃。茶香飘散,柔和宁馨,谈笑风生的两个人却各怀鬼胎。
红绫飘散,红玫瑰飘香,红彤彤的太阳映照在红砖红瓦红色的绣楼之上。不需人言,这种连空气都欢快跳跃的喜庆气氛早就被渲染得无处可藏了。
“爹,他一定会来吗?”本该逃得无影无踪的舞菁菁,此刻却乖乖的穿上新嫁衣准备出去抛绣球。
穿上无领对襟绯红色短衫,系上银白色腰带,带上彩色丝线作闱的头巾,舞菁菁隔着屏风问坐在外面的父亲。
“会。菁儿,委屈你了”舞铭扬浓密的眉头深蹙着,握紧手上的一块羊皮忧心忡忡的回道。
普普通通的羊皮上画着的却是军事防御图,为了这图不落外族之手,他只得出此下策。委屈的是自己的闺女,保全得是大好山河不遭铁蹄蹂躏。
“我倒没什么,反正女儿家迟早都是要嫁人的。只是像他那样的人,会为区区一颗冰魄寒蝉远赴滇境吗?带上银质的镶着翡翠玛瑙的项圈,舞菁菁走出屏风。
“不过爹爹不必担忧,如今来咱们滇境的都是武功一等一的高手,就算没有他,女儿我也不会空手而回的”看见爹爹愁眉不展的样子咧嘴儿一笑,伸手扯了扯爹爹的胡子得意洋洋的说道。
“菁儿长大了”舞铭扬站起身抚了抚女儿的发,慈爱得笑了笑。
女儿心有所属他早已知晓,原本该是天作之合的姻缘却因为妹夫卖国求荣的卑鄙行径而告吹。看着笑得满不在乎安慰他的女儿,他心里涌上一阵酸楚。
“娘在我这个年纪都生了大哥了,我当然不是小孩子啦。好了爹,时辰到了,咱们出去吧”舞菁菁眨了眨眼睛噘起嘴像是十分不满被小瞧,看见爹爹渐红的眼眶别过头匆匆朝门外走去。
爹爹教过她,做人不能只为自己,想要无愧天地就总要放弃一些东西。不问值得不值得,只要夜晚可以安然入眠。她虽为女儿身,但是面对天下的兴亡她也要尽己之力。
舞铭扬深深吸了口气,跟在舞菁菁身后大步走了出去。他当然知道那个人不会为了一颗冰魄寒蝉而动心,世间怕是没有任何东西在那人眼中会被视为珍宝吧。
只不过舞家公然与沈家反目,妹夫怎么会坐得住,更何况还有这张图在他手上呢。只要妹夫来了,那个人一定会来!
尽管他蒙着面纱,尽管他站在人群之中,四千寻还是一眼就找到了他。坐在木楼的屋顶俯视,只不过一眼而已,那抹婉约淡静的身影便映入眸底。
有他在的地方总是连空气都染上淡淡的芬芳,四周喧闹的声音都渐渐隐没在他周围。明明站在人群里,却依然像是独自迎风立于悬崖峭壁之上,世间一切皆不在他眼中。
看得痴了,望得呆了,圆圆的眼睛眨都不敢眨。生怕只一瞬间便再寻不到他的踪迹。
“口水擦擦,没出息的小子”一旁躺在屋顶上的白初云伸腿踹了踹四千寻,忍俊不已的笑道。妩媚的桃花眼却盯着那道身影,若有所思的蹙紧眉头。
一年未见,洛珏这小子变了不少,但是具体哪里变了自己又说不上来。只是莫名的心头一阵窒闷,不知道是心疼还是心慌。
“有劳白阁主提点”四千寻眼都没眨一下,伸手拽过白初云的外衫衣摆抹了下嘴巴。慢慢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腿脚,乌黑的发丝无风自舞,衣衫鼓动似是要破风而去的箭一样蓄势待发。
“我说你就不能像慕容公子一样自重一些吗?被拒绝的话不止你的脸,你爹娘的脸都会给丢尽的”
白初云看了一眼被故意吐上一口口水的衣摆无奈的站起身,眼角却扫到人群外静默而立的人颇有感慨的嘲讽道。这小子还是这么小气,如果真要跟洛珏对上的话,说不准真会咬他一块肉下来。
“脸面?白阁主太抬举在下了,我还有脸面可以丢吗?”顺着白初云的视线,他也看到了那道清透的身影。
耸了 耸肩膀咧嘴一笑,四千寻飘下屋脊朝人群中挤过去。
他是他,不需要跟谁做比较,别人如何关他什么事,只要是他想做的事,就算天下的人都指着他的脊背唾骂嘲笑,他也绝对不会后退半步。
有人曾经告诉过他[小四,别人嘲笑你,只是因为他们嫉妒你做了别人不敢做的事情而已。自己的路在自己脚下,被人左右的话,永远也看不到最美的风景]
“宫主,您真的要抢舞家小姐的绣球?”看到绣楼里走出的人,站在一边的琉璃拽了拽洛珏的衣袖皱着眉问道。
“何须本宫去抢”洛珏看了看绣楼之上正紧盯着他的人,淡淡回道。
只是弯起细长的眼眸,便似有无限春情荡漾。隔着薄薄的面纱,也能让人涌起无限遐想,那张倾城的容颜是怎样的妩媚惑人。
“属下不认为舞家小姐是真的倾心于宫主,虽然宫主容貌天下无双”琉璃顺着洛珏的视线看过去颇不以为然。
谁都知道舞家的丫头跟沈家的四公子是何等关系,更何况当初她也曾亲眼瞧见过这丫头对小四的爱护。虽然自家小主人不知有多少女子爱慕,但是那丫头眼里可从来都没有宫主。
“琉璃多虑了,本宫倒是喜欢这样”洛珏闻言不禁忍俊不已,轻轻哼笑一声。
舞家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出来不就为了引他前来吗,想是有求于他,而且还不是一般的事。虽然世间的事他全无半点兴趣,但若是与外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