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开会的人是一哄而散。如同失去了领头羊的羊群,东奔西走,各奔归处。
阎善目也失望的站了起来,他本想今天他们会叫到他的名字,他好记录下来。却没人叫。他走到墙壁近前看一下贴了满墙的大字报,写上他名字的一张也没有,他更覚有些失望,本以为今天会送来足够的材料,现在是一无所得。他如霜打的茄子,蔫了。本是高兴而来,却是扫兴而归,他走进了家门,低头不语。
妻子问他:“你今天咋的了,我从来没见过你这样,挨斗了吗”。
阎善目说:“不是挨斗,是我把他们估计得太低了,我要的材料啥也没送来”。
妻子说:“没送来就没送来,你不会再要”。
阎善目说:“这次没送来,可就不好要了”。
妻子说:“我认为你一定还会有办法的”。
阎善目说:“不说这些了,兵来将挡,下步再说,睡觉”。
早晨起来,阎善目没洗脸就去了生产队的会议室,他要仔细的再看一遍,三间房的墙壁上全贴满了,没有他需要的材料,他又走到这连脊的七间房中间的那个门洞子看一下,两侧墙壁上也是贴得满满的大字报,仍然没有他需要的东西。他走到了后墙,墙壁上也贴满了,他一眼看到了唯一的一张大字报,报头上写着王蛇阎善目的名字,这一下可把阎善目乐坏了,他需要的东西,他们真的给他送来了。他有材料了。
他到老宗家搬来一张小桌子和一个凳子,又回家拿来信纸和笔,坐到墙前,他把它抄写下来。
大字报是这样写的:
“王蛇 阎善目
你们是小爬虫,变色龙。是地富反坏右的保皇派,你们砸大队革委会是反革命行动,你们就是反革命。我们革命群众一定将你们斗倒,斗垮斗臭,肃清流毒,让你们永不得翻身。”
抄完后,他回家急忙吃点饭,把事先写好给省里,地区及县里的信,和他在文化大革命中所写的小字报,早就誊写出来的三分,分别装到三个信封里。马上就去了县城里的邮局。
信里简单的说明了现在的处境,他被公社下来的工作组定为现行反革命,正在大造舆论,准备马上将他逮捕。也写了一下砸大队革委会的原因和过程。
他要求上级领导看看这些材料,他是不是反革命。希望能下来调查了解。
去县里的同时,他拿着写给县里的信,直接去了县里的毛泽东思想宣传办公室,敲门进了屋,屋里有人问:“有事吗,你是哪的”。
阎善目说:“我是常建公社有力大队的,我叫阎善目”。
办公室里的人一听他叫阎善目,五个人一齐站了起来,都把目光投向了他。有个人搬过一个椅子,让他坐下,对他说:“我们听说过你的名字和你的事,你一个人和公社的工作组作斗争,你真了不起,我们真想有机会能看到你,没想到你会到这,真是缘分”。
阎善目说:“我就是为这个事来的,我拿来一封信,你们看一下我是不是反革命”。
随后他从兜里掏出来递给和他说话的人。
这个人把信接了过去,放在办公桌上,也坐在椅子上,然后对阎善目说:“你已经来到这了,简单说给我们听听”。
阎善目就简单地把文化大革命中,他所干的事,他写的小字报,为什么砸的革委会,工作组又如何的煽动群众,造舆论,要逮捕他,说了一遍。
办公室的人听了后,都表示很气愤,有个年纪轻的人说:“这完全是陷害,是打击报复,应该说他们才是真正的反革命”。
开始和阎善目说话的人可能是个领导,他同情地说:“你是受陷害了,你要继续坚持和他们作斗争,这件事我们马上就向县里领导反映,相信会有人去支持你”。
另外的几位说:“我们都在支持你,你不孤单,你的背后有无数的革命同志,有共产党,都在支持你,你一定会胜利,一定要坚持到底,胜利一定是咱们的”。
阎善目听到这些洋溢鼓励的话语和亲切的目光,一股热流流遍他的全身,他更坚定了胜利的信心,他站起来对大家说:“我谢谢你们的鼓励和支持,我一定会坚持到最后的胜利”。
他特别高兴地回到了生产队,回到了家,今天他刚吃完晚饭,就早早的把剧组的人召集在一起开始排练,今天他特别高兴的领着大伙唱,领着大伙跳。
他的婶岳母看到他这样的表情就和阎善目的岳母说:“老阎女婿是疯了,人家那么凶的来整他,他咋不当回事呢,把我们家这些孩子吓的直哆嗦,你说他咋不害怕呢,他咋还能那么高兴的跳啊唱啊,可能真的有精神病了。
她不知道阎善目是从心眼里高兴,因为他一步一步地牵着他们的鼻子走,他们没后退,他们真的被牵着鼻子走了过来,阎善目需要的材料他们送来了,他能不高兴吗。
人们是各说己见,议论纷纷。
阎善目他们排练结束,小芳过来问阎善目:“大姐夫,我看你今天抄写大字报,那么多你咋就抄写那一张”。
阎善目说:“那些大字报虽然写的内容全是一样,可是对我毫无用处,因为他没写我的名字,只是写王蛇×××。咱们公社所有的人都知道指的是我,因为砸大队革委会只有我们两个人,这是人所共知的。
解决我的问题,要想我不被他们送进监狱,我必须求助上级领导的支持,求他们下来调查我,了解我。要想让上级下来,我必须要有真凭实据的材料。
如果我送上去的材料,只是王蛇×××,这×××是谁呀,我说是我,咱们知道的人承认是我,不知道的人怎么会承认是我呢。再说拿那些材料去和他们作为证据去对证,问他们:“你为什么把阎善目定为反革命”。他们是绝对不会承认的,他们可以说×××是谁都行”。
小芳说:“原来是这样”。
阎善目接着说:“常治仁一伙人,就怕我得到这些材料,作为证据,去上访去求援,所以他们非常谨慎,不但不写我的名字,连叫我的名字他们都不叫,你没看昨天晚上气的他们都疯了,就是不叫我的名字,还把我急了够呛”。
小芳说:“那你不吱声原来是等他们叫你的名字,我以为是你害怕才不吱声”。
小惠在一旁说:“大姐夫,得回你没吱声,看架势你要是吱声非把你抓起来不可”。
阎善目说:“他们确实是这个目的,但我不吱声不是怕抓,是在逼他们能叫我的名字,你没看我手里拿着笔记本和笔吗,只要他们能叫到我的名字,我就做记录,然后好往上边送,可惜他们没叫,我白准备了”。
他们的谈话让他们先谈着,现在要说常治仁他们溜走以后还想如何去治阎善目。
常治仁和蒋或只出了会场,走出生产队的大院,常治仁在前蒋或只在后,一直往西走去,走了很远,蒋或只问常治仁:“这么晚了你是想上哪呀”。
常治仁说:“还能上哪去,回大队呗”。
蒋或只说:“回大队往东走,你怎么走到西边来了”。
常治仁停下脚步定了定神,埋怨蒋或只说:“你怎么不早说,我不是这个大队的人,不熟悉路你还不熟悉吗”。
蒋或只说:“你把我叫出来就走,我知道你想干啥呀,你要是说回大队现在都到了”。
常治仁不耐烦的说:“算了,算了,路走错了回去就是了”。
一句话给蒋或只提出一个思考题,蒋或只想,路走错了是可以回去,这做事要是做错了还能回去吗。该怎么回呀,是回还是不回,他思虑万千,他想不到后果会是啥样,他知道给阎善目定了个现行反革命是错事。而阎善目这个人,通过实践证明是不好惹的。
常治仁走着走着,觉着身边无人,就回头看一下,见到蒋或只低着头走得很慢,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