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儿手中紧握绣帕,莲步轻移,即使眼中透着淡然笃定,微微泛白的嘴唇早已被唇红染得鲜红粉嫩,但那一脸的苍白与硬涂上去的腮红形成的对比还是泄露了一丝的不自然和恐惧。细心观察了几天终于找到了自己认识的为茹太子妃熬药的小宫女露水儿当值的规律,于是今天就很“偶然”的去吩咐御药房为太子妃熬炖些补药。
走进御药房,浓重的药香伴着干苦的味道充斥了整个鼻腔,伴着难以按捺的疯狂的心跳,喜儿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晕倒了,大脑一阵空白,眼前的光线也暗了下去……
“哎呦,这不是喜儿姐姐吗?怎么了,这是?”声音响亮刺耳。
这一声叫喝倒是让喜儿清醒不少,伸手扶住了旁边的案台,稳了稳心神,无力的笑了笑,
“水儿妹妹还是这般好精神,真是让人羡慕。”
“哎呦呦,您可是贵人,怎比的奴婢们粗声粗气的。”水儿扁了扁嘴。
“妹妹也真是客套,什么贵不贵的,只是每月比妹妹多拿几钱俸禄便是了。”
“姐姐您也真是谦虚,您如今可是太子妃眼前的红人,咱们也就是整日间烟里来水里去的‘药渣’罢了。”水儿边说边扇着火,一锅药材在小火煎炖的沸汤中嘟嘟的滚着。
看着那翻滚的水花,喜儿又一次心跳加速,修得整齐的指甲狠狠的抠进手心的肉里,她必须镇静下来,
“这是给茹太子妃的吧。”手心传来的疼痛果然压住了声音中的颤意。
“是呀,万岁可宝贝这个皇孙呢,补药都没断过,奴婢们也整天没闲过,只是做的也都是‘背灯影’(没人看见)的活。”她拿起银汤匙和了和药,又继续扇着。
“妹妹说的也是,其实咱们做奴婢的干的虽是本分的活,可也总是希望主子能体会咱们的一片心呀。”
水儿抬头看看喜儿,“哎,可惜主子们不稀罕呀。”又扇了几下,“姐姐,您过来是?”
“哦,你看,这和你聊上了,太子妃最近为太子负伤操劳有些劳累,身子上发胄,这不,让太医开了点调理的药,我怕下面的小子们嘴笨就过来嘱咐几句。”
“喏喏喏,姐姐你可真好,直接服侍主子。”
喜儿听得此言,不觉心下有些暗喜,看来有些机会了,和这个水儿认识也是很偶然,素知她是个有志不得施,心高命贱,好大喜功的主儿,所以必得诱她一诱。于是要说体己话般的凑近身子,
“妹妹,你也不够灵光,大可借着机会把心意传给主子呀。”
水儿不解的看着她,
喜儿宠溺的用手点了点她的头,
“你呦,”说罢,左右看了看,故意压低声音,“咱们太子妃是个十分有讲究的主子,对于煎药的什物,流程也是讲究的紧,你何不给太子妃煎上一副,看在你我姐妹一场,我自会为妹妹美言的,要是主子知道你是个细心又懂事的人儿,擢升你进凤仪阁还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儿?”
水儿闻言,高兴的手舞足蹈,
“呦呦呦,您可是我的亲姐姐,我的贵人,等我给茹太子妃的药煎好,我立马就去。”
“哎,你个傻妹妹,等你这边煎好了,那边早有邀功的人去干了。”
“可是,这茹太子妃的药可是马虎不得的。”
“谁说可以马虎的啊,你先去拿个药锅把这药盛起来,如此谁还能上你手上抢去?”
“姐姐说的是,帮我照看一眼。”说完起身到旁边的格子上取下一只砂锅。就在她一回脸的瞬间,喜儿飞快的将准备好的药沫投进了眼前的药锅里,水儿取下砂锅,只一转脸的当,就见喜儿神情不自然的定定盯着茹太子妃的药锅。
“姐姐,你干什么?”
“啊?没什么,你不是让我照看一眼吗?”心跳再一次擂响耳膜。
“姐姐真是从不干活的人,好了好了,太子妃的药呢?”
“哦,这儿。”
“姐姐把太子妃的讲究也说一说,妹妹也好准备。”
喜儿勉强撑住说了一遍,自己怎么走出的御药房也不清楚,离御药房越来越远,脚步也越来越快,大脑已经不再思考了,最后几乎是有些跌撞的回到了凤仪阁。
殷芷姌见喜儿脸色惨白的回来,赶紧屏退左右,声音小的自己都快听不见了,
“怎,怎么样?”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
进了殷芷姌的寝房,喜儿觉得身体里最后一丝力量也被抽走了,跌坐在地上,轻点了一下头,轻的似乎没有移动,但殷芷姌看见了,她确信喜儿做到了。两个人一个坐在桌边,一个瘫坐在地上,沉默的捱着每一秒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忽然有个小太监跑了进来,
“主子,不好了,听说茹太子妃忽然身子不适,已经传了太医,都惊动皇上了,也正在往这边赶呢。”
殷芷姌脸上瞬间迸出绚烂的光彩,喜儿肯定是成功了,终于,终于……
强压抑住心中的波涛澎湃,“来人呀,备驾容芳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