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场里
妈妈没有发现我的异样,只要她没有察觉就可以了。
起码我还看的见,并没有完全失去我的视力,难道不是吗?我在心里安慰着自己。
“棠棠,妈妈接一下电话。”妈妈的手机响了起来,她轻轻地抽出了自己的手臂,从包包里拿出手机。
手机的信号似乎不是很好,妈妈看了看我,她的几个回顾似乎都在拉远我和她的距离。
茫茫的人海中,突然之间感到很无助。
看的见却模糊不清已经很痛苦,如果我完全失明了怎么办?那种感觉会更糟糕,不是吗?
“小心!”在我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一个身影似乎在保护我什么,将我带离了人群,到达了一旁安全的角落。
是佐藤贵子轩,保护桑影棠的不是任何人,而是他。
“你……”他怎么在这里,他的手上并没有行李也没有机票,那么,他出现在这里为的是什么?他……来为桑影棠送行吗?还是……他还在默默的保护桑影棠?
为什么,他不是已经走出桑影棠的世界了吗?难道他还没有离开?
“你的视力在衰退了?”他的眼神阴郁,压低声音。
“你希望我说什么?”是!我不想隐瞒,是在衰退,那又怎么样,他早就知道我会失明的,现在的现象只是失明之前的预兆。
“不是我希望你说什么,你做什么才是重点!”他的脸沉了起来,语气冷冰冰的。
哼!做什么才是重点?他的意思是什么,让我不要出国吗?
在这种比我想象中还要坏的情况下,我是应该乖乖的留下来的,不为任何人任何事,只为自己而留下。
留下来之后呢?等待吗?像等待死亡一样等待失明?
等待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没有真切感受过的人是不会明白的,很多事情,亲身经历了,才会知道那是什么感觉。
寒若依害怕再等待一个5年,的确,5年很漫长,就像一个世纪一样悠远。
桑影棠呢,需要等待多久?寒若依的等待是为了佐藤贵子轩的归来,桑影棠要等待的却会很多,等待失明,等待恢复光明,再等待去维也纳实现自己的梦想,这么多的等待,我需要多少的时间去积累?半年,一年,或者是数十年?
没有确切时间的等待就好像是无限期的牢狱,岁月会在这期间流逝多少,还有……希望,这些,没有人知道,也无从知道,除了去经历。
“我不会做什么。”时间被限制的时候,我能做的,就所剩无几了。
“去维也纳……真的有这么重要?”他嘴唇抿起一道冷傲的线条,冷硬的开口。
“梦想对你而言不重要吗?”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追求的东西,他不懂我想要什么,我不怪他,只是,希望他不要阻止。
“会比生命重要?”他问的很轻柔很坚定,语调中隐藏着锐利的冲击。
“你是知道的,不是吗?”可以为桑影棠奋不顾身的他,比任何人都知道这个问题,还需要我回答吗?
生命固然重要,但它不是最重要的,世界上有很多东西它们远远比生命重要的多。譬如:爱情,亲情。
在桑影棠的心里,比生命更为重要的是梦想。那又不仅仅是桑影棠一个人的梦想,还有妈妈的那一部分。因此,他了解也好,不了解也罢,希望他都可以明白,桑影棠决定的事情是不会更改的。
“棠棠,子轩?”妈妈打完电话,看到了角落里的我们。
“我们走吧。”我再次挽上了妈妈,为了防止佐藤贵子轩对妈妈说些什么,我欲带妈妈离开。
我知道他这么做是为我好,他为桑影棠付出的一切我都知道,我很感激,甚至,我的感激已经转变成为了其他的情感。但希望他可以理解我,或者,不用理解,不干预就可以了,这样,桑影棠就会很感谢他了。
“……”妈妈仿佛还想要对佐藤贵子轩说些什么,这次我的视线在渐渐模糊的时候似乎在慢慢失去知觉……
“影棠!”
“棠棠!”
佐藤贵子轩和妈妈的声音飘入了我的耳内。
原来……桑影棠还是不能离开,即使没有佐藤贵子轩的阻拦,也还是不行……
医院的天台上
在妈妈回家放证件和佐藤贵子轩出去接电话的时候,我来到了医院的天台。
抬头仰望着蓝天,蔚蓝的天空有一道白色的丝带,那是去维也纳的飞机在空中划过的痕迹吧。
桑影棠一度的坚决又如何,飞机还是没能把她带走,梦想也还是停留在原处。
“影棠!”佐藤贵子轩高傲的身影出现在天台上,他的音调里有着忐忑不安,似乎还夹杂着少许的慌乱。
“你在担心害怕些什么?”怎么,他以为桑影棠要轻生吗?骄傲的公主桑影棠会吗?她高高在上的自尊心会容许她这么做吗?我不解的注视着他。
“回病房吧。”他没有直接回答我的话,走近我,皱皱眉,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
“你究竟在担心害怕些什么?”我依旧冷冷的问着他刚才未回答的问题。
“你现在不适合留在这里。”他瞳仁深暗,语调低沉阴柔,终于正面回答了我的疑问。
现在?他想说明的是什么,我的眼睛吗?以我的视力现在的确不适合留在这里,他担心的是这点吗?
“桑影棠现在适合呆在哪里呢?病房?”一个快要失明的人,能呆的地方,没有危险的地方就只有病房了吧,“可是通过病房的窗户,能够看到的天空很狭隘,那种狭隘是会让人窒息的。”
“……”他抿紧嘴唇不说话,只是用讳深莫测的眼眸凝视着我,聆听着我之后的言论。
“你感受不到,所以你不会知道。当然,你也不需要去感受。”这种感觉不适合让人分享。
“恨我吗?如果不是因为我的存在,所有的意外就不会发生。”他僵硬的呆立着,口吻忧伤而冰冷。
“什么意思?”都调查到了吗,知道所有的事情都是寒若依制造的?
“没有佐藤贵子轩,自然就没有寒若依,桑影棠的人生也就没有这么多的伤害了。”他看着我的表情更加沉重了些。
果然,他已经调查到了一切。
“因此,你认为桑影棠应该恨你?”我冷冷的反问着他,“可是恨又怎么样,不恨又怎么样,什么都不会改变,桑影棠还是会失明,还是不能按照原定的计划去维也纳。既然这样,还计较什么?”
还计较什么?呵!很虚伪的话,失去了比生命还重要的东西,桑影棠不应该计较吗?曾经为了梦想而一再的忍让,现在看来已经大可不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