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哉游哉的日子过了没几天,谷英就派人来请常朗“出山”了。常朗长叹一声,只得收拾怀抱,乘坐滑竿赶回洛阳。
一进城门,就看见满街的伤兵东倒西歪的躺在那里。常朗大惊失色,一问,原来是袁宗第的第二军败退下来了。等他急三火四的赶到福王府,也就是现在第四军军部。
常朗刚一进府门,迎面就碰见了四○一师师长白旺。白旺猛的看见常朗等人进来了,忙施了一礼,然后回转身,一边向里跑,一边高喊:“军长!军长!军师大人回来了!军师大人回来了!”他这么一嚷嚷,本来院子里有些纷乱的人群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很多人都停下了脚步,一边施礼,一边露出了长出一口气的那种表情。让人感觉十分怪异。
常朗点头与众人打着招呼,早见谷英急匆匆的从里边跑出来。老远就单腿打千跪迎常朗,他身后的一众人等也都跪下行礼。常朗忙一一搀扶他们起来,拉着谷英的手问:“子纯。到底怎么了?如此慌张?”
谷英面色一沉,声音干涩的道:“汉举受伤了。第二军垮了。”
“什么?!怎么可能呢?”以常朗的定力也不免大惊失色。“到底怎么回事?开封不是没多少明军吗?怎么会这样?”
谷英心疼的说:“哎!本来打得好好的。那开封也不过五六千兵马。谁知道那伪朝巡抚高名衡为人奸狡。二月二十七日夜,汉举两万人马急行军到开封城西。高名衡派总兵陈永福带领三百敢死队,凌晨袭营,烧毁了后营的一部分辎重。两次杀透重围,射伤了二○三师师长李作。明军未伤一人一骑,我军死伤愈千。这是第一次接战,我军失利。”
常朗“哦”了一声,用手捻着须髯。慢慢在前边走着。谷英等在后边跟随。
谷英接着说:“汉举领兵后退十里重新下寨,二月二十九日开始攻城。猛攻一日,死伤三千余。二○三师临阵溃退,被陈永福轻骑掩杀,擒杀二○三师代师长彭……彭通。二○三师一部哗变,汉举被迫再次后撤。第二次接阵失败。这次就有点伤了元气了。”
常朗走进大厅,居中坐到太师椅上。亲兵打来热水,净面之后,随后奉上热茶。常朗揭开杯盖,荡了荡水面上的茶叶。吸吮了一小口,然后轻轻的扣上杯盖。眼皮不抬的问:“你就这么一直在洛阳看他的热闹?”
谷英“扑通”一声慌忙双膝跪倒,嘴里叫屈道:“军师!我自得知汉举初阵失利,就赶紧派了四○二师去开封。如果不是贺金龙师长的抵死解围,二十九日那天,第四军就已经被打散了!”
常朗眉毛微微一挑,不动声色的说:“嗯这还差不多。你起来说话。”
谷英抹了抹额角的冷汗,恭恭敬敬在站在常朗身边。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常朗揉了揉太阳穴,把头靠在椅背上问:“那汉举怎么后来会一败如斯呢?”
谷英有些悲愤的说:“汉举……汉举……汉举他见我部去接应,竟然斥责贺金龙多管闲事。又说我的四○一师消极怠命,导致战局失利。居然要斩杀白旺白师长。幸亏第四军的同袍齐心,才把他的脑袋保了下来。汉举见众怒难抵,只好放过白旺。不过借口贺金龙误伤了二○三师的一个副团长,还是狠下心重责了贺金龙三十军棍给自己找脸。现在,贺师长还卧床不起呢!”
常朗轻轻哼了一声,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半晌才问:“那他怎么打发的白旺呢?”
谷英气愤的道:“汉举剥夺了白旺和贺金龙的兵权,把俩人驱逐出营。白旺不敢回转,只得先派人把重伤的贺金龙送回洛阳向我报信。自己单人匹马去汝州找闯王诉冤。不管怎么说,闯王还是公正的。急派亲兵携带令箭到汉举处,恢复了白旺的兵权,并命令四○二师副师长郑平代理师长。后撤到城关镇作为总预备队。这是勉强稳定住了军心,不过,却是一时无力发起强攻。李作带伤上阵,献撅沟之策。环城挖壕撅沟,以防止明军骑兵的突袭。又环列大炮,发炮轰城。一天之内竟然杀伤明军过千。这是开封作战以来,取得的第一次大胜。”
常朗眯缝着眼睛听着谷英的讲述,不置一词。
谷英忽然语调又激动起来:“谁知道汉举吃错了什么药,刚刚取得小胜就得意忘形。命令我部四○一师先发强攻,并在我军之后布置大刀队督战。四○一师于三月五日发动猛攻。不料明军早有准备,也发炮回射。而且明军居高临下,箭雨犀利。只一昼夜,我四○一师伤亡就高达三千二百多人。三名团长一死两伤,彻底被打残了。”
常朗闻言不由得皱了皱眉,他真的没想到袁宗第如此不顾大局。在这样危难的时刻还在打击异己。不过话说回来了,自他挤走谷英,总掌第二军以来,就发现属下的将官兵士都很怀念在谷英手下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好日子。谷英打仗从来不硬拼,多是使计谋,用手段,总是以最小的代价获取最大的胜利。而袁宗第崇尚强弓硬马,总想以堂堂之师正面作战,伤亡自然要大,效果自然要差。他又不善于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只是一味在心里埋怨谷英把队伍带滑了,带油了,不敢拼命了。再有,就是在打破洛阳之后,袁宗第急于扩充实力,每个师急增了一个团。一下子收容了万余人马,难免鱼龙混杂、良莠不齐。随着人数的增多,部队的战斗力不但没有增加,反倒有所下降。更要命的是,他所信任提拔的二○三师四团团长,原大明副总兵梁印竟然临阵倒戈,导致了第二次进攻的失败。袁宗第也是恼羞成怒,不再把注意力放在怎么打仗上,而是一门心思的要借刀杀人,欲置四○一师全体官兵于死地。
谷英平稳了一下心神,苦笑了几声说:“几仗下来,他的第二军固然伤亡惨重,就是我的两个主力师也折损了四千来人。幸亏明军来袭,否则白旺的脑袋早让袁军长砍下来当夜壶了!”
常朗惊异的抬头看了看谷英,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沉吟了一会儿才问:“此话怎讲?”
第一卷《入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