斥责道:“你不知道今天一家人要为你送行吗?你躲到哪儿去了?”
凌烨默不作声,如果他实话实说,说自己在叔叔家‘刻凤凰’,父亲一定更生气。
凌澈替凌烨解释:“凌烨刚刚在我家睡着了!大家都在这里忙,没人叫他!
韩梅急忙补充:“我昨晚让他帮我干了不少活,把他累坏了!”
凌烨望了婶婶一眼,偷偷眨了眨眼,感激婶婶袒护自己。
祖父凌柯说道:“别怪罪孩子了!二郎快坐下吃饭吧!”
席间,凌柯向凌清问道:“你的孩子叫什么名字,昨天你告诉过我,我今天又忘记了!”
凌清回答:“叔叔!我的孩子叫凌炽!现在在南开大学读书呢!”
“那……二郎明天要上的是什么学校?”凌柯问道。
凌澄抢着答道:“二郎的学校很普通,没有凌炽的学校好!”转而又怒斥凌烨:“叫你多向哥哥姐姐学习,你就是不听,整天在那些旁门左道上下功夫,有什么用?你看看,你的哥哥姐姐,那一个不比你强?唉!几辈人建立起来的家族威信,都辱没在你一个人手里!”
凌澈说道:“大哥!凌烨还年轻,谁也不敢说他将来超不过他的哥哥姐姐,就是小灼、小灿在家的时候,不也都对凌烨的才华自叹不如吗?现在,国家的教育制度、考试制度,本身就是有弊端的,这一点不只是我说,也是全社会公认的,学习成绩是衡量不出一个人能力高低的,真正能衡量人能力高低的,是学识、修养、灵气!凭这三点,别说咱们家,就是全省,乃至全国,又有几个年轻人能比得过他?凌烨身上有旷世奇才,将来一定能有所作为!”
韩梅笑道:“二郎明天就走了,按照咱们家的规矩,该让他给爸爸写副对联!”
凌烨知道婶婶在故意帮助自己,便偷偷地朝她笑了笑。
凌柯点头称是,早有凌炫的长子凌培取来笔墨纸砚,摆在小叔叔面前,凌烨定神想了想,写道:
金木水火土,二百年盛名贯彻今古!
东西南北中,三千里美誉播满汉胡!
横批题为:
道范儒宗
看着凌烨作的对联,祖父凌柯如获至宝,笑道:“怎么我平时没发现二郎的本事?”
韩梅解释道:“爸爸!平时有他几个哥哥姐姐在家,按规矩轮不到他写,再则你也没要求他写过,三是我大哥脾气不好,凌烨害怕他爸爸,所以不敢随便显示自己!”
凌柯听了韩梅的解释,不停的怪罪凌澄,说他对凌烨管得太多。凌澄一见凌烨给自己争足了面子,心情放松多了,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大家围绕凌烨的对联赞不绝口,凌烨异常得意,无意中忽然发现叔叔凌澈不但没有赞扬自己,反而忽然显得忧心忡忡。
饭后,凌澈若有所思地走出门,凌烨急忙跟去,走到大门前的柳树下,凌烨迫不及待地问道:“叔叔!你看了我的作品,怎么忽然有些不开心了?是不是有什么事?”
凌澈犹豫着,不肯开口,凌烨再三催问。
凌澈想了许久,最终说道:“自己家的孩子我最清楚,你身上才华横溢,品行虽然端正,性格却不拘礼法、机诈多变,我担心……”
“究竟是什么事啊?叔叔!你都快急死我了!”凌烨催道。
“这些话早晚是要说的,你现在也长大了,晚说不如早说,从今往后,不光是大学这四年,就是走向社会,你也一定要记住!将来你在任何人面前怎样表现,我都不管,只是在两种人面前,一定要尽力表现得谦逊随和、毕恭毕敬。千万不要有丝毫抵触人家!”凌澈认真的说道。
“哪两种人呀?”凌烨急忙问道。
凌澈又迟疑了许久,最后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认真且无奈地说道:“一是杭州人!二是姓姚的人!”
“这是为什么?”凌烨好奇的问道。
“……你若是认为咱们之间还有些叔侄情谊的话,记住就是了,其中的缘由,我也不想多说!”凌澈无可奈何地说道。
凌烨大惊,这二十年来,叔叔第一次说出过这样严厉且无奈的话,他心里有困惑也不敢多问,急忙回答:“是是是!我记住了!一是杭州人,二是姓姚的人!我对他们一定言听计从、礼让万分!”
于是凌澈放心的点了点头。
凌烨聪明绝顶,他瞬间便把叔叔的心事猜出了一半:“或是叔叔曾经拖欠别人什么重要的东西,没能偿还;或是那个人对叔叔有恩,叔叔没能报答;再或是叔叔伤害过人家,心存愧疚……究竟是什么人呢?叔叔的难言之隐不想让我猜到,故意弄出障眼法,与其说是两种人,不如说是一种人,或者更确切地说,就是一个人,这个人是杭州人,姓姚。”
第二天,凌烨的父母、亲人、朋友都来给他送行。
韩梅说道:“到了哈尔滨,老老实实在车站等着就行了,你小灿姐姐会在车站接你!”
父母、亲人、朋友再三叮嘱凌烨,要学会照顾自己,凌烨连声答应。
汽车终于开动了,距离自己的亲人、家乡越来越远,一个崭新的生活即将开始,这一时刻,凌烨固然有些忧伤,但他心中更多的还是对新生活的美好向往。
曾几何时,他痴痴的站在公路中央,看着另外一辆汽车缓缓的驶离村庄,那时他便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向往。遥望见车窗外浮云万里,山水纵横,凌烨心潮澎湃,取出纸笔题写道:
目断金源古道,
神游满祖名关。
完达山脉舞翩跹,
万里浮云隔断。
旧日拘泥有度,
今朝放荡无边。
鸿鹄振翅欲冲天,
哪管风云突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