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群人围在那儿看热闹，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因为有警察维持秩序，那些人不敢围得太拢，这种氛围使我忽然莫名的紧张起来。老杨带着我穿过人群，我抓住老杨的胳膊，手在微微颤抖。

    “你带我来看什么？”

    “振作一点，仔细辩认。”

    我万万没有想到老杨带我前来，竟是为了让我辩认一具尸体。当我第一眼看见那具尸体躺在那里，肌肤惨白，我差点掉过头去呕吐，既有恶心，更有恐惧，我不是惧怕死人，我是惧怕死人的身份。

    我几乎没有勇气去看死者那张脸，我害怕看见那张熟悉的面孔。

    老杨拍了拍我背，说：“不要紧张，看看是不是你要找的人，看清楚一点。”

    我抑制住内心的恐慌，忍不住有点气愤地问：“你不是见过她的照片吗？难道你们辨认不出来？”

    老杨说如果他们能够辨认，又何必让我来受这份罪呢？可是他把我叫到这里来面对一具尸体，而事先并没有告诉我所为何来，我毫无准备心理，这不但是受罪，简直就是要命。

    “你们警察个个火眼金睛，会认不出来？”我还是不敢正视那具尸体。

    “凶手真他妈的狠，大概担心尸体暴露被人认出来，把人脸都给毁了。”我第一次听到老杨骂人。

    是啊！真他妈的狠。我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全身都在颤抖，可我必须控制自己的恐慌和颤抖，必须辨认这惨遭凶杀的女子是不是我日夜担忧牵挂的苏蓝。

    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我不敢看那张面目全非的脸，我记得苏蓝遭遇车祸之后左边的大腿外侧有一块十分明显的疤痕。我屏住呼吸，忍着恶臭，揭开盖在尸体上的衣物，仔细地看了那条惨白的左腿，看完以后迅速起身跑到一边，来不及喘气，终于忍不住大口大口地呕吐起来。

    后来我想那个凶手一定是个作案高手，他不但毁了被害者的脸，而且让被害者全身上下无迹可寻。被害者光着身子，警察已经把尸体盖上，只露出脸和两条腿。尸体是从水里打捞起来的，可能已经死去好些天了，泡得又肿又白，散发出阵阵恶臭。

    老杨跟了过来，等我吐完了，递给我一叠纸巾。

    “不是你要找的人吧？”

    “如果是的话，我根本吐不出来，我早就晕了。”我有点激动，有点愤怒，又有点庆幸。不是苏蓝，不是苏蓝。

    “你确定了吗？”老杨问。

    “警官，苏蓝已经失踪一个星期了，拜托你们提高点办事效率行不行？我不想整日提心吊胆，等着你下次又让我去认尸，我会疯的。”我再次庆幸这具尸体不是苏蓝，如若不然，我可能真会疯掉。不敢想象，如果苏蓝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该怎么面对那样残忍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