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
经过一个时期的筹划与准备,林儿忆与玉镯儿的婚礼在玉镯儿的家乡举行。
这天,王家人早早起来,全家老小满心欢喜、忙里忙外,林儿忆与玉镯儿这对新人的脸上更是写满了幸福。锣鼓、唢呐与鞭炮响彻上空,天际的回音好像无数的祝贺队伍在向这边走来,王家的木屋子张灯结彩,这热闹的气氛通过来贺喜的远亲近邻感染开去,使整个山区都充满了喜庆……
由两个哥哥与嫂子精心布置、别具特色的竹屋子,既有原始的古朴,又显现代的典雅。在阳光的照耀下,有金屋的高贵与藏娇的情调。洞房门口贴着村小学语文老师题写的对联,曰:千年修得同船渡,真情琢成玉镯儿;百世修来共枕眠,幸福花开并蒂莲。更使整个新房都沉浸在幸福之中……
入夜,大人们喝足喜酒吵完房,小孩们吃饱了喜糖,看够了热闹,便哄哄笑笑、欢欢喜喜将新郎新娘送进了洞房……
夜深了,山区睡了,这个世界就剩下林儿忆与玉镯儿这对新人。
玉镯儿坐在床沿上,林儿忆坐在床边的竹椅上。如果玉镯儿的头上罩着一块盖头,那这个镜头就是中国千百年来传统结婚的再现。只是新娘没罩红盖头,她有点羞涩地不时看一眼一直用深情的目光注视着她的新郎。终于,她打破了沉静,说:“哥,你想什么?是不是要将这个历史时刻画在心里?”
“不是画,是刻。我在想,我要轻轻地掀起你的红盖头,看看你究竟有多美?然后拥你入帐……”林儿忆柔声说。
“我也是,我想哥快点替我掀开,我好看看哥是什么模样?但,我又不敢……”玉镯儿的话语饱含深情。
“是哟,”林儿忆说,“我也不敢。也许,我们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了、太难了,就在心里更加珍重这难得的一刻……”
玉镯儿说:“哥,我明白了,世人为什么将新婚的夫妇叫作新人?其实,这是就这对夫妇本身而言的,在他们眼里,彼此都是新的呢。我这时就好像从来没见过你,所以,我们才有了盖头的幻觉……今晚,我们彼此都觉得对方那么神秘、新奇……这种感觉真特别……”
林儿忆坐到床边去,拥住了玉镯儿,说:“你摸摸我的胸脯,我的心都快跳出来了,玉镯儿,你今天真漂亮,我从来没见过你有今天这么美!”
“你也是,我觉得,你是世界上最帅、最了不起的男人!”
“今天,我真是明白了,为什么“金榜题名时”与“洞房花烛夜”被古人推祟为人生最得意的两件事,为什么世世代代人们为这两件事津津乐道、孜孜以求?”
“是哟,结婚真幸福。你感到幸福了吗?”
“我已经被幸福沉醉了……”
“我也是,幸福原来是杯酒哟,哥,我们睡吧,我们睡下慢慢品尝……”
他们睡下来了,紧紧地抱在一起,断断续续地说着话……
“哥!”
“妹!”
“爱哥哥!”
“爱妹妹!”
“爱哥哥、爱哥哥、爱哥哥……”
“爱妹妹、爱妹妹、爱妹妹……”
“爱哥哥,我……不要我了!”
“我也不要我了,我们变成一堆面粉算了!”
“嗯,不,我要到哥的心里去!”
“你已经在我的心里了,我要把你融化到我的血液中……”
“我已经融化了……我感到我在你的血管里流动……”
“我要把你嵌到我的身体里……”
“我们已经成了一个人……”
“哥,你为什么这么爱我哟?”
“妹妹,你为什么这么可爱哟?”
“哥,谢谢你,谢谢你给我这么多幸福!”
“我也谢谢你。谢谢你给我最大的幸福!”
“哥,我这时才突然明白,那语文老师在对联中为什么只写了我一个人的名字?原来这并非他写得不好,而恰恰是好。在这里,玉镯儿就是指的我们两个人。因为,我们现在已是一个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因为,玉在这里被他用作了形容词。玉既可形容女子的娇好,如玉女;又可用来形容男子,《西厢记》中崔莺莺就有一首写想念张生的诗:待月西厢下,迎风户半开。隔墙花影动,疑是玉人来。这里的玉人就是指张生。所以,镯是我,儿是你,都是我们名字中中间取的一个字,这嵌名联嵌得才妙呢,不愧是语文老师!”
“对,以后,玉镯儿就是我们两个人了。”林儿忆说,“妹妹,我觉得世上都是幸福,但它的质量不同,幸福的程度也不同。即使是同一个幸福,幸福中也还有最幸福,最幸福中还有最最幸福…………”
“是的,我也有这种感觉……”玉镯儿说。
夫妻俩紧紧地抱着,爱着……好久,林儿忆说:“我们就这么爱一辈子,白头偕老……”
玉镯儿说:“哥,我们真的不回城里去了吗?”
“当然,”林儿忆说,“这里这么好,还回到那闹市去干什么?以后,我就一心创作。你呢,就带好我们的儿子……”
“我想要个女儿呢!”
“有你这个女儿我都爱不过来了,还生个女儿?”
“那是两种不同的爱哟!”
“那倒也是,我们刚才还说了的,不同的爱,不同的幸福;爱的深浅不同,幸福的程度也不同……”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