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每个人好像都暗恋我。

    尽管咱玉树临风，气宇轩昂，剑眉星目，虎背熊腰，风华绝代，不羁倜傥，还有一身古铜的肤色，健壮的体魄强而有力的臂膀，外刚内柔的性格，野性中带温顺，忧郁中带放荡，简直就是男性的典范，女性的恩物，也不用看见我的背影就接话茬，上来搭讪。

    我转过身来，看看是谁？哎呀！我的妈呀！训导主任归新平出现在我面前。看归新平的头，他是瘦子；看他的腰身，绝对是胖子。长条脸，眼睛也特别的大，朝天鼻，嘴跟八万似的，夜里出来不用化装，保险能吓死人。不能因为人家丑，咱就没礼貌，还得非常有礼貌地冲人家微笑，用歌声欢迎“训导主任好，训导主任好哎。没有什么尝尝，没有什么尝尝哎……”

    归新平以怨报德，讥笑说“谁叫你唱歌的，赶紧打住，好学生都在上课，你不知道！你这种行为是非常可耻的，知道吗？”我赔笑说“嗯！”归新平颤着两条大粗腿，大声说“黄逍，又怎么了？你脸太大了，教室容不下你了。”我笑说“不是。老师嫌我回答问题的发音不够标准，准许我出来练习。”

    归新平说“你严肃点，笑什么笑，什么学生？在外面待着还不老实。”我赶紧说“以后不会啦，经过训导主任的一番教导，我明白了如何做人的道理。”归新平笑说“唔。这就对了。你就在外面老实站着吧，别乱说话影响好学生学习。”我点头说“是。”

    归新平挪动肥胖的身子，犹如立起来行走的青蛙在散步，慢腾腾地消失在另一个楼道口。我再转身看窗外的风景，一边想自己的事：高中毕业也就欧了，我对上大学没有多大的兴趣……

    倒霉喝水都塞牙，又有人拍我的肩膀，一句话也不说。我轻轻地将烟雾吐出，用食指和大拇指协作把手里的烟头送回地面，说“别闹行不？哥们正不爽，哪里凉快去哪里待着去。”背后的衰人，接着拍，还是不说话。咱有点火大，大声说“I can't take you any more！”同时转身看看是谁，准备接着骂下一句“Get zhe hell out of here！”

    嘿嘿……不看不知道，一看下一跳。来者乃是黑脸判官丧门——文明。班主任的脸怎么这么黑？难道是烟煤搀了煤灰，还是西山挖过煤，要不就是山西煤铺的二掌柜。班主任见了自己的学生也不笑一个，难道他怕一笑粉就掉？问题是他属于果断有力的性别，应该不存在这样的问题。

    文明说“黄逍，知道自己犯什么错误了吗？”我暗自心说“扯JB蛋。你摆明了想跟我绕圈子。”我小声说“报告老师，你说我犯了什么错误，那就是什么错误。”文明冷笑说“你把帽子给我戴正，谁叫你倒着戴的，这样NB是吧？”

    出口成脏，一代强人。

    我把鸭舌帽慢慢地转过来，说“法律没有规定帽子一定正戴，没有规定，我觉得能这样戴帽子。”文明瞪我一眼说“学生抽烟有法律规定吗？”我说“没有。”文明逮着机会了，跟我大声说“我怎么说你好呀？你干吗把头弄的跟陈佩斯差不多，想给国家节约能源啊，还是想当劳模，想当先进呀？”

    学生就该背着棺材跳舞，带着枷锁漫步！

    看我纯洁的脸好像在沉默，其实心里在歌唱：：男人沉默吧，沉默吧，沉默吧不是罪，尝尝阔别已久闭嘴的滋味，就算无语也是一种美，不如好好把握这个机会，沉默一回，不是罪……心里的歌没有唱完，下课的铃声开始响起。

    在观看帅哥，人人有责的思想方针的指导下，四楼的学生都跑来看我。班主任的兴致更高了，唾沫星子四处飞溅，想用口水淹死我。猴戏开锣，耍猴人情绪高涨，猴子是泰山崩于眼前不变色。班主任不愧是毕业班的语文老师，俏皮话会的不少，全往我身上招呼，惹得同学们捧腹大笑。

    修养好的，人家就不笑，那能都跟这些人一样——我就没有笑。不光我没笑，坐在前桌的资深美女小鱼也没有笑。小鱼真是个好人呀，放学请她吃东西。这丫头喜欢吃冰激凌，我买冰激凌给她吃，算是回报。知恩图报是我人生信条。

    如果上天给我两个愿望，我会分给班主任一个，并规定班主任只许这样的愿望：凡是在三十岁到三十五岁之间的人，除了他，其他人都变成女性。我的愿望则是班主任是个同性恋。

    上课的铃声响起，学生开始撤退，到教室上课。班主任大概不想耽误我上下一节课，说“黄逍，知道错了吗？”我点头说“我错了。”文明微笑说“知道错就有进步。对了，你给我写一份深刻的检查，在明天上课前十分钟读。”我说“明白，晓得，知道，了解……”班主任说“进去上课吧。”我有气无力地说“老师再见。”

    我回到教室里，坐到自己的位子上，双手托腮，胡思乱想：自己做错了事，被人家抓住，在不利于自己的情况下，只有服从，没有其他的选择，反抗没有任何意义，反抗只会自求其辱。我还没有笨到猪一样的份上，毕竟离毕业还有段日子。

    咱现在还没有钱，一切需忍耐。高中一毕业，我就下海经商，等有钱了，老子上买天，下买地，中间买空气！让活人闭嘴，让死人喘气！别人接着上课，我接着梦游，这种状态保持到放学。

    放学后，本来我要请美丽小鱼的，人家死活不愿意。她非要请我吃冰激凌，说什么要帮我降低腹内淤积的热气。算了，权当好男不跟女争。我们出了学校大门，顺着斑马线到门口商店的冰柜走去。小鱼在红色上衣兜里拿出粉红色的钱包，支付冰激凌的费用。

    小鱼今年才十六岁，个子虽然比我低一头，也有一米七。模样跟赵雅芝比稍逊一丁点，跟章子怡比那就漂亮多了，而且冰雪聪明。她这么小就知道疼人，再大些的话，将是多么可爱的女孩子啊。到大学里一定是校花，追她的人一定狂多，天天享受众星捧月的滋味。我在心里祝愿她：在大学里找一个深爱她和她深爱的人好好相处，公主和王子永远快乐地生活下去。

    我发呆故我在！

    小鱼扯扯我胳膊说“你喜欢吃什么味的？”我回过神说“随便吧。”小鱼微笑说“冰激凌没有随便味的，有草莓味的，有香草味的……”我苦笑说“香草的。”小鱼跟卖冰激凌的人说“给我们拿两个香草味的冰激凌。”卖冰激凌的大婶说“中。”大婶给我们冰激凌，小鱼给她钞票，交易完成之后，我和小鱼站在冷柜旁边啃冰激凌。

    小鱼吃完冰激凌说“你的脸好像比冰激凌还要冷，不要这样中不？”我说“中。”小鱼微笑说“这就对了。笑一个。”我笑说“中了吧？”小鱼说“不错。我走了，你也快点回家啊。”我说“下午见。”小鱼点头说“下午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