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洋被苟军一鹅卵石击中头部,眼前一黑,倒在地上不醒人事。在医院里曾醒过来,但还是眼冒金花、天旋地转、恶心、呕吐,不知道自己是谁,更不知道谁是谁,街坊邻居们都来了,劝慰竹梅,在医生脚前脚后地跟着,总想得到点有关汪洋病情的最新消息。
竹梅内心的伤痛难以言表,如果儿子要死的话,她也不活了,汪家的单传嫡系断在她手里,她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个世上呀,她怎么对得起爱她信她的天赐呀,有好几个小时,她一直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不说一句话,不管何大姐怎样劝导,她仍然是不说一句话地泪流满面,这比起嚎啕大哭更让人揪心。何大姐最后把汪洋的主治大夫搬来了。
“你儿子问题不大,他只是被打成轻度脑震荡,失意是暂时性的,不会有大碍,更不会有什么后遗症的,让他好好休息,过不了多久就会恢复的。”医生和蔼地说。
竹梅终于慢慢平静下来,虽然她不知道这个“过不了多久”是多久,但她相信她的儿子会好起来。
又是镇静又是止痛,汪洋一睡就是两天两夜。
“妈妈,思月” 他终于醒了。
“小祖宗,你终于醒了,吓死妈妈了。”竹梅见儿子醒了,并且一下就认出了自己和思月,真是高兴得不知所措,禁不住一下扑向儿子,去亲他已经长成了大人的脸。
思月又是高兴又是难过,转过身去抽泣着擦眼泪。
“看你,又哭了,我不是好好的吗?”汪洋伸手拉过思月的手。
“我回去煮点稀饭来,思月你替秦妈妈照看一下哈。”竹梅看看思月又看看儿子后,提着饭盒出了病房。
“秦妈妈,你放心地去吧。”思月不好意思地点着头说。
“人家才没有哭哩。”待竹梅轻轻拉上门出去了,思月才含着泪笑着说。
美丽的晨曦洒落在重重叠叠的山峦上,太阳的第一道霞光穿透了病房镂空细花窗格,把一个个变形的小方格印在雪白的床单上。
“嘿嘿。”汪洋此时的心中感到比早上第一缕阳光还温暖,不停地抚爱着思月的小手,“嘿嘿”地傻傻笑着不说话,精神好得不得了。
“傻笑什么,说个谜语给你猜。要是猜不出来就罚你。”见汪洋精神那么好,思月也来了兴致。
“好啊,说吧。”
“在娘家,青枝绿叶,在婆家,面黄肌瘦,不提起罢了,一提起泪洒江河。猜一样东西?”思月调皮地说。
“好像是黄豆掉进锅里?不是吧,是……?” 汪洋真的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抓头又捞腮,胡乱猜了一阵,思月总是摇着头说不是,急得汪洋没了信心,索性将头主动伸给思月说:
“猜不出来,你直接打我好了。打是亲,骂是爱嘛”
“哈哈哈……,你真是太好玩了,你要把我笑死了。”听着汪洋“鱼蒌”、“背兜”、“漏勺”地瞎乱猜,思月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我今天才发现你真的很笨呀!这样吧,我给你提一点暗示,你总该猜得出来了。”思月得意地说。
“不!不不!你别说,还是让我自己来猜。”听思月要给自己暗示,汪洋的头摇得像个拨浪鼓,唯恐那样会真的让思月觉得自己是个笨蛋了。
“在娘家……青枝……绿叶……,在娘家……青枝绿叶……,在婆家……面黄肌瘦……哼,对了,这东西与植物有关,种在地里时是青枝绿叶的,出土之后就面黄肌瘦了,那是指叶子掉了,水份干了,变黄了,对,是这样的。不提起罢了,一提起泪洒江河,这是乎和船有关系,哼……,对了,是它!哈哈哈……,我知道了!”汪洋得意地大笑起来。
“是什么?说呀?”
“哈哈哈,撑船的撑杆,对了吧,你未来的老公不笨吧?”汪洋说着一把将思月搂抱到床沿,狠狠地亲了思月一口,思月抚着脸幸福地嗔骂道:“你真坏!”
“哈哈哈!”汪洋又大笑起来。
“你这又是笑什么?”这次思月摸不着头脑了。
“我笑呀,你这个傻丫头叫我猜这个谜,是不是将来怕嫁到我家来呀?哈哈哈……”
“谁说过要嫁到你家了?”思月撒娇地说。
“傻丫头,我向毛主席保证,你在娘家是青枝绿叶,嫁到我们婆家,还是保证让你青枝绿叶!保证决不会让你面黄肌瘦!永远让你青枝绿叶!保证不让你流一滴眼泪!更不会让你泪洒江河了!你放心好了,哈哈哈……”汪洋说着又拉过思月的手,哈哈地笑着亲吻着,好像永远也吻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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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幺弟、李守春和苟军等,在军管会呆了一个晚上,进了一天“毛泽东思想学习班”,接受了一天的军管教育后放了出来。
“你娃娃是不是爱上那幺妹了?”
三个人坐在江边的癞蛤石上,李守春望着两眼茫然郁闷发直的马幺弟说。
“你娃娃给我闭嘴,看我吐口口水淹死你。” 马幺弟装着生气地说。
“哈哈,别吐口水淹死我,我可不喜欢那东西,你还是扯根头发吊死我算了,如果我说错了,就算死一百次也无怨无悔,嘿嘿!”李守春甩了一甩头上并不长的头发说道。
“还不承认!你娃娃看那女娃子的眼神,还能骗谁呀?” 苟军也凑热闹地说。
“我看你娃娃也是想找死了!” 马幺弟说着在苟军的肩膀上就是一拳头。
“哎哟,你轻点哈。还是把你的劲留着使在那幺妹身上吧。嘻嘻……”苟军呲牙裂嘴地一阵怪笑,见马幺弟又要出拳,扯起脚杆就开跑。
“你娃娃给我站住!” 马幺弟使劲地追赶着苟军。
说真的,他马幺弟从来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角色。真他*怪,当他一个人静下来时,眼前就一次又一次地幻化出思月的倩影:思月同他亲密地坐在一起,说着笑着;思月在他面前撒娇,他忘记了一切烦恼;他给思月讲笑话,思月“咯咯”地笑得滚倒在他的怀里,他充满深情的把她拥进了怀里……;他对思月发誓说,他愿做思月梦中的一把伞,为她遮风,为她挡雨,这把伞要为她撑一辈子,他要用生命送她一方阴凉,送她一份舒心,直到她凋谢枯萎……。真他*怪,读书时作文写不出斗大的几个字;不读书了,自己分明是浪子一个,看见文字的东西就想躲得远远的。怎么只要一想起思月,他马幺弟好像立刻就是个诗人了?这是他马幺弟无论如何也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
“我说兄弟们,我们还是先找点钱花花吧,这没有钱的日子真他妈不是滋味,真他妈活人要被尿弊死。” 马幺弟变得一本正经地说。
“你说嘛,到哪里去找钱嘛。”
“筛沙吧,可以挣得到钱的。”苟军说。
“不行,太累了,起早贪黑的,谁吃得消呀。” 马幺弟的脑壳摇得像个拨浪鼓。
“拾破烂,收入满可观。” 苟军又说。
“亏你想得出来,你丢得起这个脸我还丢不起哩,我们屁死也算得上个人物,在镇上也是有头有面的。” 马幺弟又摇头。
“不过,你倒提醒了我,苟军,你家是挨着收购站的吧?”
“是呀,你问这个干嘛?你又不卖破烂。”苟军不解地说。
马幺弟在苟军的耳旁一阵叽叽咕咕,说得苟军不停地点头,得意地笑着说“要得要得,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说什么呀?那么神秘兮兮的样子。”李守春问。
“别问了,到了你就知道了。”
小镇东边,紧靠沙角滩的山坡上,有一家收购站库房,苟军的家与库房共用一堵墙,苟军的寝室就靠着这堵墙,窗子直通库房堆放废铁的地方。
“他*,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