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光弼背对秦心月坐着,脸上有着矛盾、无奈与不舍,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情绪,并且,今早他居然去找了郭子仪……,想起同僚们的惊异和郭子仪的调侃,李光弼拳头捏得“喀喀”作响。
秦心月不自觉地往床里边缩了缩,一面心里飞快地闪过几种可能:一、听说要出征,李光弼或许有些胆怯,压力过大,以至胡言乱语。二,他不喜欢在行闺房之事时,女方过于主动。三、跟他爹的脾气一样,有偶尔发狂的倾向。
第一种可能迅速被推翻,因为据最近的了解,李光弼并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就凭他写的诗里透出的豪迈大气、勇猛果敢,她就敢打包票!第二种也不太像,昨夜的温存还历历在目,不会今天就变了呀!难道是第三种?惨了,根据莺莺的描述,他爹有点类似于现代的人格分裂症,还是间歇性的,这种病也不知遗传不遗传。
不能再拖延了!现在的他不能给任何人承诺,甚至不能对她们的生命负责,趁着还没去常山,赶快了结了罢。下定决心,李光弼飞快地从怀里掏出一方素缎扔给秦心月,她莫名其妙地展开,“休书?”秦心月惊呼出声,疑惑的眼神望过去,“你要休了我?有理由吗?”
“休书上已经够明白了!”
她不怒反笑:“我看到了,你的理由是性格不合,但我想要一个真实的理由!”要出征的当口休妻?她再笨也知道缘由。话说回来,看这小子平时一副人人欠他钱的样子,其实心眼还不坏嘛。而且,这离婚的理由也太现代了吧,不是说正妻只有犯了七出之条才能休的么?
看着秦心月笑靥如花,李光弼大感意外,原本准备好她哭哭闹闹的,没想到如此镇定,且尚能谈笑自若,从前倒是小看了似乎弱不禁风的她。秦心月也察觉到了他眼中的诧异,她自嘲地笑笑,他的休书要是几天前扔给她,结果就不会是现在这样了,那时她定会窃喜不已,并迫不及待要回越州了!
现在,秦心月不得不承认,她对他的感觉由最初的抗拒,慢慢转化为好感了(也许还有些爱意)。或者他们的牵连因为腹中的胎儿要更久一些。
恐怕她并不明白自己处在一个怎样的环境中,李光弼皱了皱眉,“不管你想知道什么,这休书上写得都已经很明白了,我不想再费唇舌。信也好,不信也罢,从现在起,你已经不是我李家的人了。我已经派人送信给你爹娘,不日他们就会派人来接!”
看来在古代,女人几乎没什么人权,不管你愿意不愿意,分手的权力永远拽在男人们手里。连家人都通知了,她还有说不的权利吗?
“你在担心什么?怕自己能力不够,无法得胜归来?怕连累我做寡妇?你竟如此没有自信么?”秦心月出语不善。
居然还想用激将法?李光弼不觉对秦心月另眼相看,“知道有可能做寡妇,还要待在将军府?不知道是该说你蠢还是眼光长远。我有把握得胜还朝,那又如何?你以为到时可以妻凭夫贵封诰命登朝堂?”
“你下休书爹娘知道吗?”秦心月不急不燥。
“你以为呢?”李光弼拉开门,大步走出去。
两三天居然过得象两三年,秦心月托着腮坐在窗前。唉,这样大着肚子回去,虽说是在比较开明的唐朝,也很给父母丢人哪!原来还认为李楷洛和李夫人最起码会劝劝和,搞了半天是她一相情愿了,李夫人没有话语权,将军也只说让她回越州好好找个人再嫁了,李光弼这几天压根没看到影子。算了,就当回娘家养胎吧!有啥大不了?
“表嫂在屋里呢!这么好的天气也没出去逛逛?”莺莺一步三摇地走过来,“莺莺啊!进来坐。”秦心月招呼着,“是呢!人懒不想动。”
“不如明天陪我去长安城玩一下,免得在家闷着!”莺莺的头向里伸了伸,“怎么?表哥这几天没回来么?”
明知故问!宁儿在一边撇了撇嘴,这将军府里现在谁不知道小姐被休了啊,讨厌!
“我已经是下堂妻了!”秦心月好笑地看着莺莺,“恩,那个……我不是那个意思。”莺莺尴尬的咬了咬唇:“家父从歧州捎来一些顽意儿,我本想送几件来给表嫂,偏绿儿这死丫头又不在,只有让宁儿跟我一起去东苑取了来!”
“多谢你了!,我回越州东西多了不好带……”秦心月婉拒。
“表嫂是嫌弃东西不值钱么?”莺莺说着眼泪似乎又来了。
“不,不……,”秦心月一脸的汗,最受不了谁眼泪汪汪的了,“宁儿!还不快跟了去?”都走吧,走了就清净了!
宁儿不情不愿地跟着莺莺走了。
秦心月揉揉发昏的头,准备上床去躺躺,一起身,就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人也晃了几晃,眼前的东西逐渐模糊,还没等走到床边,就瘫倒在地了。
两个青衣人不知从哪冒出来,拿了个大米袋,一下将秦心月装了进去,悄无声息扛上就出了北苑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