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光弼在一片黑暗中摸索前行,走啊走啊,始终找不到方向,正慌乱间,一个女子调皮的声音传来:“夫君!你在找我么?”李光弼大喜,回头望,只见秦心月正站在不远处朝他微笑,他欢欣地快步跑上前去:“娘子!原来你在这儿!”
可看似一步的距离,他跑了许久,仍无法触及,直到他大汗淋漓、气喘不止,忽然,左边不知从哪里冒出个和尚,对前方的秦心月警告道:“施主将有血光之灾……”
李光弼大惊,再看秦心月,只见她头脸上、衣裙上都是殷红的血,向他惨叫道:“夫君救我!”
“不!娘子……”李光弼满头大汗从床上弹起,惊魂未定地看看四周,兵书、作战图……哪里有秦心月的影子?
原来是做梦!李光弼抹了抹脸上的汗,刚想起身,两个手持兵刃的守卫闯进帐来,机警地环视帐内一周,问道:“将军,可有异常?”
李光弼料想是刚才自己的梦呓惊到了他们,于是,摆摆手,示意他们出去,忽而,又改变了主意,向外挥动的手变成向内招,果断吩咐道:“通知将士们,马上整理行装,即刻往常山进发。”
“是”守卫肃然领命。
金桥镇。
云华讶异地观察着对面坐着的吴子豪,看他双肩耸动如此厉害,又用手掌蒙住脸孔,似乎压抑得很辛苦……他,是不是在哭啊?就因为她无意中说漏嘴的一句话?云华心里有点自责,她轻轻走到吴子豪身边,用食指戳戳他的肩膀,抱歉地干笑:“那个……吴兄,关于吴姑娘的……脸,你也别太伤心了。我有个朋友,医术高超,已经答应给她治脸了,你放心,以后吴姑娘会和以前一样,呃……风华绝代的!”云华说到这儿,心虚地咽了咽口水。
吴子豪思绪混乱,云华安慰的话,他半句也没听进去。被老鸨逼得不得以,用毁容来换清白?子娴,子娴,你承受了多少痛苦?这一切,我居然没法知道,更不能替你承担……子豪痛苦地抓扯着头发,李光弼,你害子娴变成今天的样子,你好狠。今天你加注在她身上的痛苦,来日我一定加倍奉还,你等着吧!吴子豪掩藏在手掌下的眼神冰冷决绝。
“什么?你跟他说了?”锦娘少有地大呼出声,云华不好意思地赔笑:“锦姐姐,我也不是故意的,只是,话到嘴边,就那么溜出来了。”她哪儿知道会这样啊,又没人跟她说不能说这事。
正好宁儿端了盆洗脸水进来,云华忙道:“二位姐姐先洗脸,我去看看早饭做好了没。”说着,兔子似的蹦出门去。
“算了,锦娘,这样也好,我才发愁,不知怎么跟子豪说这事呢……现在,不用愁了。”秦心月对锦娘笑笑。
“你真这么想?”锦娘走到秦心月身后,问:“你打算和你哥哥回去?”
“恩,我不能再麻烦云姑娘了。你呢?要不要和我一起回越州?我爹娘为人和善,肯定会喜欢你的!”秦心月真诚地看着锦娘。
“不了!鹰大哥说过,他会照顾我!”锦娘眼神温柔:“不过,我要是想你了,会让鹰大哥陪我去越州看你。”
秦心月没有再勉强,看起来,锦娘和鹰其实是两情相悦的,她能做的——只有祝福。
“偏厅里,呆楞坐着的,是谁?”
刚出厢房,还没走多远,云华就听到空中飘来鹰的问话,她无言地翻翻白眼:那呆子不会真在偏厅坐了一夜吧?想不到他看起来一表人才,脑子却大大的有问题。
“鹰大侠,我现在心情很不好,不想费神跟空气说话,我数三下,你马上现身,过时不答。一,二……”三字还没出,鹰穿着一身夜行衣,气定神闲的出现在云华面前。
平时看他还过得去,怎么今天这么碍眼?是了,一定是这黑不溜秋的衣服扎眼,“大白天的,穿什么夜行衣,你昨天晚上到哪去了,人影都不见。”
鹰依旧面无表情:“你还没答我的话。”
“想知道啊,想知道你自己问去呀,干嘛来问我?”
“人,不是你带进来的吗?”
“懒得理你!”云华看也不看鹰,径自朝偏厅方向走去。
这丫头,吃错药了吗?鹰摇摇头,无奈跟在云华身后。
脸色憔悴,青紫的眼圈,眼神涣散,下巴底下,胡渣冒出来足有一寸。“你真在这儿坐了一夜?”云华一看吴子豪这副德行,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忘了此刻穿着男装,她厉声叫嚷道:“你傻呀!就算你在这儿坐一辈子,你妹妹她的脸也好不了啊……”
“云华!”鹰出声制止云华的失常。
抬眼,吴子豪看到因生气而满脸通红的云华,正插着腰“呼呼”吐气,视线调远,只见一个形体键硕的,陌生男子也正打量着他。
“公子!”吴子豪向云华行个礼,沙哑低沉地嗓音透出疲惫:“多谢了!你帮我找到失踪的妹妹,让我们可以团聚,这份大恩,吴某定不敢忘。以后,你若是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只须开口,我一定竭尽所能!”
这还象句人话,云华听到这几句,气也消了大半,刚想开口说点什么,鹰却抢先一步:“你是吴姑娘的哥哥?”看到吴子豪点头,他走近低语:“在你带你妹妹回去之前,有件事,我想,你必须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