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五 章
水 到 渠 成
在公司里上班的高德全,感到近来一切都很顺,也很太平,自从吕文秀良在机场见了一次面后,就不知道她近来在忙什么,又是否在国内?而白邦璨又没有什么进展,但一切又很平静,平静的叫人生疑,而叫人又提心吊胆,真不知那一天会,突然又发生什么事出来,一个人,在生活中长期小心翼翼惯了,一旦没有了风雨,也会恐惧起来,而现在的高德全真处在这样的心态中,要结婚了,他自己都搞不清自己是否结婚过,女儿都工作了,自己还没有结过婚,真叫人,不可思议了。同样,孔宪邈近来也有点恍恍然,当少女时,她也设想过自己心中的他,是个什么样子,干什么的,不知什么时候,在心中就有了底稿,或者是样板,她也拿着样板,一个个去对照知青中的他,或他,一年又一年,他没有出现,她对的累了,也感到烦了,越是这样,生活里的他,离她的样板也越远,她最后只得放弃了。高德全第一次的出现,她的心,曾经毫无察觉地动了一下,但那次在火车上的邂逅,她的心迷茫了,不知所措了,因为他完全颠覆她心中,早已为自己塑就的他了,她既无法把握,又不能完全放弃,当她洗好相片要给他寄去时,不知该如何下笔了,她对他的了解太少了,少到只剩下直觉了,她无法把握命运的走向,她当时只能寄上一张白纸,两封回信她认真拜读了,她又用了十年的时间来观察他,当她决心要把下半生交给他时,她才去敲他办公室的门,三年来,虽说也有风雨,主要是来自外界的干扰,两人谁都没有开口谈过结婚的事,而现在一切已水到渠成了,她要向过去告别了,要去迎接一种全新的生活,既亲切,又陌生,少了少女时的一份激情,多了一份中年人的纯厚……。
两人在菜场转了一圈,孔宪邈又多买了一份父亲明天的菜,和高德全一走回到他家里,母亲不在,但桌子上菜已经摆好,一个绿色的大塑料罩子罩着,母亲显然已经吃过了,有事出去了,两人洗了把脸,等高德全过来,饭已经上桌了,房子里很静,静得使人感到,房间显得空广,高德全莫明地说了一句:“两个人……!?”
孔宪邈也回了一句:“两个人……!”
“真得两个人……?”他左右垮张地一看,“梦婷和妈妈都不在……?”
“都不在……!”她也左右看了一遍。
高德全在对面坐下,低声地说:“我们两个现在加起来,都快一百岁了,才准备结婚,是否有点太晚了……?!”
“有点……!上海人做汤十分钟,最多一小时,广东人煲汤,至少要四个小时,广东很少出胖子,因为他们的汤好……!”她浅笑一下说。
“汤好……?!那就再煲几天,就到十月二号……!”高德全话没说完,就听到门铃响了。“叮咚……!”
两人对视了一眼,这个时候会是谁呢……?
高德全去开了门,就听一声“大全……!”吕建中中气十足地出现在门口。
“是建中老兄啊……!什么风把你吹来,看你脸红的都要出血啦……!”高德全笑着说,心里却在打鼓,真不知道他这时来,会又出什么花样……!
吕建中向里面睨一眼说:“哟……!孔小姐也在啊,那真好……!十月二号,请几位头头们参加我妹妹的日本料理开业典礼,我就是经理了,和你这个经理一样了吧……!怎么样?你看还行吧……!哎!别搞错了,我这个经理是硬碰硬考得来的,不是沾光来的,只沾了个排队的光……。哈……哈……。”他开心的一陈大笑,全然没有注意到,高德全脸上的瞬息万变。
孔宪邈听到他开业也定在十月二号,就像听到老鼠在啃她的嫁妆一样难受,但又一想,她,明着来,总要比暗着来,要好上一千倍。大概两人心中,近来一直有种不安,原来在这里,这下要给古月的安排出难题了。
吕建中认认真真地把几份请柬交给高德全,说:“大全,你们也该办了,怎么样!到时间到我们店里来办,我给你们打折啊……!”
高德全苦笑了一下说:“不满你说,真准备明天给你送请柬的,我们也定在十月二号……。”
“啊……!难怪……她……。”他感到要说漏了嘴,立刻刹车,指着桌子说:“你们还没吃饭吧,那我不打搅了……!你们快吃吧……。”他说完,调头就走了。
高德全拿着几份请柬,看着关上的门,心想,要是梦婷在,一定会把这几份请柬都摔出去的,他慢慢转过身来,看着孔宪邈,说:“来了……!”
“来了……,总比不来强……,那说放心吃饭吧,那就再多煲二天吧……!”孔宪邈说。
高德全问:“什么再保二天……?噢……!为我们的老汤,再多煲二天是吧!来……,喝一杯……!”
“对!喝一杯……!”
吕建中下了楼,其实吕建中这几天,心情如浴春风,两个日本大厨的手艺,确实不错,他也叫过从日本回来的同事,去品过他们的手艺了,评价极高,他明白,关键是原材料大都来自日本。两个日本人,对卫生的要求,高得要他吃不消,先来的几个洗菜工,没上水池,就被他们赶走了,连几个洗菜的都要日本人亲自挑选,不是从中专饮食学校的毕业生,连洗菜的资格都没有,在店里,连那个留下来的台湾人,都根在他屁股后面转,就这二个日本大厨,他还没有办法摆得平,无奈在上海,目前要找到,地道的日本料理大厨,很难,现在十个上海大厨,也只有一个去过日本,要他一个人挑起这个担子,为时尚早,他也只能等等看,今天全部工作人员的制服,安照两个日本人的要求,中、晚,的不同,已经全来了,十一大节在前,要是二十六号开业的话,十一就好大赚一把。特别是几个漂亮的领班,一口一个吕经理,这么甜甜地叫着,这不知道比老婆在自己脸上亲着,还叫他舒服。
昨天夜里,吕文秀良电话来了,一定要把开业定在十月二号,二十六号只能算试营业,必须今天把请柬送到高德全手中,原来一切全在这里了,她一定提前知道,高德全也定在这一天办酒,不然怎么在电话里大叫……!哎……!我这个要人命的妹妹……,吕建中一路无话可说。
第二天,一到公司,古月拍着手里的请柬就叫开了,“全哥,你这么怕她啊……!你一定要去?往后推二天到没什么,下面全部的计划都要变,去周庄,去北京,自打我娘生了我,她就没有离开过上海一天,我要沾沾你们的喜气,一起去旅游一次,这下可好,全部要往后推了,今天定下后,可不许再变了,这机票退一次损失可大了。”
高德全苦笑一下说:“不是我要去,而是我们都要去,还得备上一份厚礼,我的情报工作不及格,搞得大家很被动,真对不起大家了。”
文慧接嘴说:“机票的事还是交给我吧,还是十一张,苏州去,北京回对吗……?”
孔宪邈拍拍她的肩膀说:“小文辛苦你了,要你再跑一次。”
大家也只见过吕文秀良一两次,也搞不懂,高德全为什么这么迁就她。高德全对张国亮说:“沈夙黛的电话我先打好了,你后打,她一片好心要在她们店里办,给她增加麻烦了。”
“没事……!”张国亮说。
高德全给白邦璨打了个电话,谁知,一问三不知。
上海这个长江口的第一大城市,也是长江两岸第一个迎接黎明的城市,一早就呼唤着晨练的脚步,那通宵达旦的公交车,最后一个开进停车场,接班师傅已早早地在此等候多时了,宁静的早晨,不管天气如何变幻,上海的脚步,永远是踏实而又匆忙的。
十来天转眼过去,十月二号下午,下起了毛毛细雨,但不大,高德全他们一行八人,买了四个大大的花篮,全是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