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下班，枫洁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在这春光明媚的春天里。

    地铁，某站。二号线从来就不拥挤，枫洁挑了一个角落坐了下来。一个身着一套李宁运动服的男生拿着报纸坐在她对面。

    枫洁想起了忘言，那个喜欢李宁这个品牌的男孩子，时光似乎很久远。地铁开动了，窗外忽明忽暗，枫洁产生了一种置身奇幻空间的错觉。

    对面的男孩把报纸放下了，在看清他的脸的刹那，枫洁觉得自己在梦中。是忘言！一点没变！

    他感觉有人在看他，抬起头回应枫洁的目光，尽是疑惑的表情。看着枫洁从不敢置信到激动地表情，他无法理解。他的眼睛忽然闪过一丝神采，随后归于暗淡。

    “忘言？”枫洁怯怯地问。

    “枫洁？”忘言很不确定。

    枫洁重重地点点头。

    一瞬间，两个人都笑了，相顾无言。尽管枫洁以为这些年的苦逼生活已经把她磨练的很厚脸皮了，但是那瞬间，她脸红了。在曾经纯纯的恋人面前。枫洁似乎也回到了从前那个自己身上。

    忘言先开口了，“去**站转转吧，今年我报考了这个学校，进复试了。”

    枫洁说：“不错的学校。”枫洁突然发现，忘言变了，而自己对他的认识还留在原地。

    * * *

    傍晚的校园，很安静。带着校园特有的文化气息。忘言一直在说自己对这个学校的喜爱，对所报考专业的热爱，枫洁看得出他的激情。这和五年前的忘言不一样，整个精神面貌都变了。现在的他不是从前的他。

    枫洁想聊聊从前和现在的生活，可是突然觉得似乎忘言和自己的兴趣点不在一块儿，枫洁暗自苦笑，笑自己太俗。

    看着眼前的忘言，枫洁感觉恍如隔世。曾经那个腼腆的、沉默的、可爱的忘言真的是他吗？不一样了，枫洁心里笑了，她却不明白笑的动机。

    她知道忘言这几年大学经历的事情，仅仅是知道，是听说：听说他进了记者团，听说他在晚报发表文章，听说他做了大学生记者，听说他采访了某市市长，听说他有了女朋友，听说他们深爱着，听说他们分手了……而这些岁月，枫洁是不曾参与的，一个人似乎仅仅只能陪你一段，在这样一段日子里，竭尽全力的去快乐、去痛苦，仿佛是最后一场爱恋，到最后才发现，还有下一段。改变的不仅是心，连同转移的还有热情，而前一段疯狂热烈的爱恋终将如秋叶一般在彼此的心里轻轻落下。

    忘言在说，说什么枫洁听不进心里，想的，都是他们丢失的岁月。枫洁觉得自己很自私，似乎有些不甘就这么被一个人轻轻放下。

    她想了他五年。现在总算明白，自己想的其实是一个爱情泡沫。

    没有人会停留在原地，总会走开。

    * * *

    忘言发现不了枫洁在走神，他也许一直都发现不了，这一点却让枫洁有了些许的亲切感。几年前的忘言说话也是这么投入，无暇顾及别人的看法。枫洁庆幸他的执着和坚持没有改变。

    不知是校园太小，还是时间太快，回到原地，两个人在夜色中正对着校门，谁都没有开口说再逛一圈，两个人默契地走出校园。

    分别的时刻，枫洁想过很多个场景，比如说两个人站在地铁口，相顾无言，忘言因为紧张而挠着后脑勺却开不了口，然后枫洁俏皮地说“这么大人，怎么还跟以前一样，真是！”再然后忘言笑了，枫洁也笑了，乐到心里。

    又比如说，忘言看着枫洁，然后枫洁的车来了，忘言说“你的车来了。”枫洁上车，隔着车门给外面的忘言挥手。

    ……

    现实却是，忘言的车先来，枫洁说“你的车来了。”然后忘言说“那我走了，下次再见”，忘言上车，隔着车窗给枫洁招手，神情恋恋不舍，可是枫洁却一阵失落。枫洁自嘲太小女人，因为心中期待落空，就莫名地失落，给自己平添烦恼。可是五年难道还不足以编织一个小小的期待吗？

    枫洁在地铁坐了很久，突然不想回去。于是给小曼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传来小曼慵懒的声音，这种熟悉的感觉让枫洁莫名地温暖。

    “你在干嘛？”枫洁总是主动问话，因为小曼不会。

    “没干嘛啊，就在家无聊死了啊。”还是慵懒地回答。

    沉默一会儿。

    “你在干嘛？”小曼问。

    “我今天下班遇见忘言了，刚分开。”枫洁平静地说。

    “哦。”“你说什么？就那个记者？”小曼的反应总是慢一拍，之后声音明显激动。

    “是啊。”

    “你们干嘛去了？”小曼的语气贱贱的。

    “逛校园……”

    “切……没意思……然后呢？”

    “然后就分开了呗。”

    “哦。”小曼的语气这会儿彻底失望了。

    “我这会儿一个人在家，小国子外地出差了，你要不要来玩儿？”小曼期待地说。

    “马上到。”

    “快点儿，到我楼下打我电话给你开门。”

    ……

    每次这个时候，枫洁都感到很温暖。

    * * *

    到小曼楼下，枫洁给小曼电话。上去的时候，枫洁发现小曼给自己留门了。

    听到脚步声，小曼欢快地跑了出来。

    “你怎么才来啊，人家等你好久了。”小曼的声音有点自怜。

    “我已经是马不停蹄地赶来啦！”

    “快进来吧！”小曼招呼道。

    枫洁了解到小曼辞职了。暂时不想上班了。

    小曼对营养师这行感兴趣，大学那会儿还自考了一个高级营养师证。可是现在她们所在的城市需要营养师很少，所以小曼不想工作。

    枫洁说不想工作就在家歇着，只要小国子没有意见就行了。

    小曼说小国子的确没有意见。

    枫洁说小国子多好，既帅又不花心还能赚钱。

    小曼说赚得多花的多。

    枫洁说慢慢学会理财就行了。

    小曼说关键是现在自己一个人在家无聊，每天就整理一下房间做点简单的家务。

    枫洁说的确是。

    小曼说即便在家无聊暂时也不想去工作了。

    ……

    两个人在一起总是有聊不完的话题。

    枫洁觉得小曼这样的女孩惹人疼爱。因为即便她再无聊也不会去给男人添麻烦，她宁愿一个人上网、发呆或者找朋友聊天。枫洁却不是这样的，有些时候枫洁觉得自己很作，无聊的时候会特别希望男朋友陪自己，这样的期望如果没被满足就会生气甚至引发争吵。枫洁知道是太自我了，或者说是自私。

    她歇斯底里的样子小曼和凝雪都知道，枫洁知道那样的自己很不惹人喜欢，可是每到那个点上，她都觉得太委屈，没法不爆发。但对刘优，她从来没有过这样。很多时候，枫洁觉得发脾气是因为没有完全绝望，而对刘优，枫洁一直很绝望，所以分开的时候，反而潇洒。有时候，没有退路，是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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