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在城市的街道上,仰起头望着天空,纯蓝的色彩,让人不由地目眩。巴掌大小的落叶,正一片一片的往下脱落。哈,已经秋天了,我笑着揉揉鼻子,拉严外套继续往前走。下一秒,我抬头看到尚无湛,他站在离我只有十米的前方,边摇晃手中的书本边大声喊我的名字。我笑容灿烂的向前跑,直奔入他大大的怀抱。这时候,他总爱用书本敲我的头,然后凶巴巴的教训我两句。他真像个小老头,我不满地嘟起嘴巴,趁他不注意时,悄悄跳上他的背。尚无湛并没有生气,而是一次次容忍我的放肆。
我们这样真好,我幸福的依偎在他的后背上,麦色阳光洒在脸上,是暖暖的舒服。只是心里总会有隐隐约约的不安,太过于简单的幸福,让人忍不住怀疑它的真实性。我的第三感告诉我,一场暴风雨正在酝酿中。
十月十二日,天气晴朗依旧,只是风吹过来时,带着冷冷的寒意。尚无湛莫名其妙的消失了,一切毫无预兆。他没给我打过电话,也没留下只言片语,就如同空气般蒸发掉。但是这次真的不一样,我能感觉到他离我越来越远,远到我无法嗅到他的任何气息。我真的开始慌了,我去遍了所有他会去的地方,问了所有该问的人。没有一个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喧闹的街头,我站在来来往往的人群里,无助彷徨。原来湛对于我来说,是如此的遥远。我只知道他是个大明星,父母现居香港,他在夏川时住在Perfect宅,有宋幼柠等几个朋友,而其它的,我一无所知。是不是从头到尾只是一场华丽的梦?我的世界里或许不曾出现过尚无湛这个人,而所有发生的事情只是我的臆想。
当早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过来时,我使劲地咬咬下嘴唇。他已经失踪六天了,我坐在操场的秋千架上,安安静静的发了一上午呆。也就是此时,那个女孩又突然出现。她笑嘻嘻地站在我的面前,伸出手乱摆,“Hello,王子殿下的灰姑娘。”
“……”
“白桃子、红桃子,喂!木头、木乃伊、呆子……”天啊,她的脑袋里怎么装了这么多奇怪的词?我依然不打算搭理她,跳下秋千架,缓缓地转身离开。
“陶如初,我知道湛在哪里。”她总算正正经经地叫一次我的名字,而我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都僵住了。我跑到她的面前,声音急促的问,“唐娆,你真的知道他在哪里?拜托你,快点告诉我,我已经找他好久了,可是我怎么也找不到……我真的要疯掉了。”
孟幻直视着由于激动而不停抽噎的我,过了许久,她的眼神慢慢变得柔和,轻轻地说:“你这个傻瓜。”
弯曲的街道,堆满了杂货,路边长着半人高的野生植物。我们进去了半天,才碰到几个小孩子疯闹着跑出来。这里在以前应该是夏川的繁华地段,后来城市重新规划之后,它渐渐变成隐匿的小区。终于唐娆停在一座废旧的三层洋楼面前,目光沉重的凝望着它,“这里就是湛曾经的家,在他们搬走之后,房子就一直空闲着。”
唐娆离开了,留我一人在原地。我抬起头,天空蓝的发白,错乱的电线把它分割成不同的几何图形。午后的风,很轻很轻,我看到三楼树叶缝隙间,飘起的蓝窗帘。
推开紧掩的房门,一股反胃的腐臭味扑过来,我用手捂住鼻子,四处打量着屋子。虽然皮质沙发、吊灯和挂在墙壁上的名贵书画都落满厚厚灰尘,墙角到处也结满蜘蛛网,但依旧可以看出它曾经的雍容华贵。我是在三楼的蓝窗帘房间里找到了尚无湛,那应该是小女生的卧室。天蓝色的墙壁上,刷出一朵朵别致的白花,蓝和白在这里完美的协调,打造出漂亮舒适的公主屋。一看就知道,这家父母是多么心疼自己的女儿。里面一切应有尽有,叠得整齐的棉被,白幔子遮盖的钢琴,还有书桌上的徐志摩诗集,恍惚之中,仿佛屋子的主人从未离开过。
尚无湛又喝了很多酒,地上扔满酒瓶子,还有烟头。天晓得,我心痛如刀绞,真不知道他这些天是怎样度过的。他躺在地板上,邋遢的睡着了。我走过去蹲下身,心疼地拥住他。
上帝保证,我绝对不愿看到那些照片,绝对不想知道尚沐雪这个人,绝对不相信这世上会有这么奇巧的事。但是一切都发生了,我无意间打开银色把柄的书桌时,便被一本蓝色的相册吸引。金色的阳光下,是一片繁盛的薰衣草花海。女孩站在花丛中,碎长的黑发自然披下来,她穿着浅色的碎花长裙。她真的很开心,眼睛笑得弯成月牙,嘴角高高地翘起。
那太过于熟悉的感觉,狠狠地电了我一下,上帝真爱开玩笑,这世上居然有个和我容貌一样的女孩。尽管我全然不及她的完美出色,也没有那份脱俗的气质,但我们就是分不出彼此的姐妹花。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了,手在发抖,泪水哗哗流,我可以断定她就是我们全家日日夜夜寻找的陶如初,我疯狂的叫,“姐姐、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