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急办移坟的事,但说心里话真的怕见爸爸。
尤其是上次回家,他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一反常态,口气强硬。更别说逼婚,强人所难的要我去医院,还有对极力反对移坟。按人之常情,移坟乃理所当然的事。万一韩庄的狗急跳墙真的把坟崩了,谁不后悔?而他象局外人,不思后果,冷酷无情。爸呀爸,你到底啥心思?
进一步想,又是疑云重重。
模糊的记忆里,妈妈走得实在太突然了,而且似不明不白。事后很少有人提起,就像妈妈是可有可无的人。即便偶尔说起来,也一味她的不是。并且添油加醋,难听的话,丢人的事,在人前抬不起头……头头是道,条条经典。仿佛她不该来这世上,距贤妻良母天壤之别,善良女性中的众矢之的。人都说女人是水做的,而她是搜集所有女性阴暗面为一体,罪恶滔天,害群之马。真正生不如死……
哀叹,发自内心的……
其实细想事情的前因后果,爸爸真的有大半责任。我妈妈生是虎家人,死是虎家鬼,即便生前有弥天大罪,死后也理应葬在老坟地。二人总算夫妻一场,总算有个孩子。这样草草了事道理何在?良心上过得去吗?
唉!看起来莫怪舅家的人反目成仇,大打出手了。谁家姑娘也不是真正泼出去的水,都血浓于水,亲情无限。搁谁身上也绝不会善罢甘休……
进一步想,更是疑虑重重。
更让人不解的是爸爸。自我懂事的时候起,从未见他去过妈妈的坟上。无论清明和农历的十月一,妈妈想见他的纸钱比登天都难。怕是连妈妈的周年都忘得一干二净了。真正恩断义绝,人死灯灭,一堆土埋葬了她的全部!这里面……这里面是否还存在着别的原因?莫非……莫非……不敢再往下想。但愿得这是多心而已。爸爸苦日子过来的,他深知什么叫珍惜和宽容。凭他善良的一面也清楚夫妻间磕磕碰碰是常有的。决不会因一时暴怒儿丧失了良知……
“大哥,这就是虎家屯吧?”
小满的话打断了我的思路。透车窗看,不禁一怔。真的到家了,已看到了家的房屋。
“虎妹,是不是先去你家?”良子问。
“往前走点,前面拐弯儿就是。”话刚落音,忽然发现六奶奶在路旁拾柴。我于是忙下车。
“奶奶,您吃饭了没有?”我上前问。
“你……你是孙女儿?!”她惊异。
“没错奶奶,我回来了!”忙拉住她的手。那手好凉。似冰棍儿。
“孙女儿……真是你?”她揉揉眼睛:“坐车回来的?哎呀这么多人,都弄啥哩?”
“奶奶,他们是帮忙,今儿日子不赖,要移俺妈的坟……”
“说啥?你这是……哎呀这啥规矩!”奶奶摇头:“我说孙女儿,您爷儿俩咋弄的?你说……你说……你妈妈都死十几年了,就忍心捧那一把碎骨头扔来扔去?不让人家耻笑呀!”
我听了一怔……
“愣啥哩?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全然抱怨的口气。
“奶奶,我真不懂。”
“哎呀!我实话跟你说吧,昨天夜里你爸爸把坟移过了。你又搬人回来……”
“您说啥?!”我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