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旋哲和刘教授想到了去质问王所长。

    老太太哭得正欢，情绪正当释放，李旋哲纵身闯入房间，引来所有人的目光，老太太哭声一顿。

    “奶奶！”李旋哲眼神被老太太的目光镇住了。

    “你！”老太太激动得站起身来，使劲用手指着李旋哲，嚎哭着：“你害死了刚子！你害死了刚子啊…啊……！你还来干啥？啊！。。。。。。”老太太控诉着，声嘶力竭地哭喊着，让李旋哲无从开口。王所长盯着李旋哲，皱了皱眉头，“李旋哲！你进来干嘛？哎呀！你看看！快快！快先出去！”又示意阿静和老申赶紧先把他带出去。

    “大妈！大妈！咱们先冷静下来！冷静一下好么？”扭头怒斥：“还不快出去！”

    李旋哲被逼无奈出来了，刘教授也跟了出来，“别着急！我来问他！现在老太太正在气头上，你现在说什么她也听不进去，相信我！我来问他，好么？”李旋哲抬头，又急又愁地望着刘教授：“好！那刘伯伯，就全靠您了！”

    “嗯！你放心吧！”

    这时听屋里大喊：“大妈！大妈！您醒醒！大妈！醒醒！”二人赶紧往屋里跑。李旋哲跑到门口顿住了，没敢进去，扒在门框，掩着半个身子，看见一群人围着老太太，阿静好像是在帮老太太掐“人中”，李旋哲心急如焚，可又不敢迈进半步，急得直抓门框。

    “老大妈！大妈！大……”

    好久老太太才“噗”地喘了一口，又回了一口粗气，终于醒了，“诶呀！诶呀！诶！诶！”听到老太太的声音，李旋哲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松了一口气，赶紧退出屋外。

    “快！老申！老刘！”王所长急忙吩咐，仿佛不容许任何人再行分说而耽搁分秒，“快送医院！别磨蹭了！马上！赶快送医院！”见刘教授张了张嘴，有话想说的样子，马上大叫：“快走！老刘！收拾东西上车！其他的以后再说！有什么事还能比先救活人更重要嘛？”刘教授一听，也在理。于是出门想着去李旋哲家收拾东西，看到李旋哲，在街门外徘徊。

    “刘伯伯！怎么样？”

    “旋哲！你放心！管志刚是被救护车接走的，是生是死，应该都不会出什么问题。现在重要的是老太太情况很不稳定，得赶紧送医院！我得赶紧收拾东西去！”边说边急急忙忙的大跨步，一回头，李旋哲还站在那，“诶呀！走吧！一起回去！”

    “可是！刘伯伯！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我爸说。”

    刘教授停顿片刻，“先走！边走边想！”两人步子很急。

    “哎呀！这事有点难办！”刘教授“哗啦！哗啦！”地挠着头，“这事，只能你自己说！照实说！你父亲是个明白人，他应该会相信你，这件事也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我就直接收拾东西，因为着急送老太太走，待会儿他们来接我。”

    “嗯！好吧！”李旋哲默默地在心里做着准备。

    一进门，李旋哲“噗通”一下就给父亲跪下了，父亲怔了一怔，看到儿子满脸泪痕就知道，一定出事了。

    刘教授草草地收拾了资料，装了包，提着大箱子，放了一放走上来，扶了扶刘德满的肩：“别怪孩子！他也是无心之过，我们责任也很大。”

    于是一行人，除了李旋哲，都上了车，开往了市里的医院。

    老太太被安顿好了之后，所长吩咐大家都回家休息，老刘不肯走，执意要和他谈一谈，拽着王所长一直到医院的楼道外。

    王所长不耐烦：“哎！老刘！你松开我！哎呀！老刘！”甩开了老刘的手，老刘犟脾气上来了：“王所长！你刚上任不久！出了这么大的事，我知道你的难处，我是小组的头儿，是！我没处理好！给你添了麻烦！这个我自然会检讨！”

    “哎！老刘！”

    “可是王所长你派人用救护车把管志刚拉到哪，怎么连个招呼都不打？这就有点不合情理了吧！我知道我是下级，不该这么质问你！不过我这糟老头子离退休也差不了几天了，我也就豁出去了不要面子了，今天我得跟所长你摆摆这道理！你说！你把人拉哪去了？”刘教授满口的火气。

    面对情绪激动的刘教授如此质问，王所长顿了一顿，双手插兜，稍思片刻，面色从容而和缓，不失风度：“老刘啊！你们小组出了事，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我也支持你的这种坚决负责的态度，可是你要知道，事情宜化小，不宜化大。”

    刘教授一挥手：“你别跟我说这没用个！说管志刚！”

    王所长笑了笑，接着说：“我既然出了面，就是为了解决事情的，都是为了所里考虑，咱们就……”

    “王所长！你别跟我打官腔！竟弄你那一套！糊弄谁呀？”气愤的刘教授早就看多了这些当官的耍滑头了。

    王所长满脸的微笑僵住了，突然面部肌肉抽动了两下，刘教授看在眼里，心里似打了个寒战。他从没有见过如此狠毒的眼神，却有这么一张笑脸来衬托。王所长不讲话了，这沉默，一分一秒，让刘教授心里没了底。

    如此对峙，好像过了很久。

    “老刘！我这是在跟你商量，”语速很慢，但很有分量，“如果你敬酒不吃吃罚酒的话，那我只有把话说开了。”

    “那就说开！”刘教授坦然。

    “好！既然这样！我就告诉你也无妨。小赵办事很有效率，刚刚发信息给我，说骨灰已经封好了。”

    刘教授“呵！”的一声，倒吸半口冷气。

    “没想到吧！就在我们刚上车从西山回来那一会儿功夫，我的救护车就已经奔向了殡仪馆，小赵很会办事，抓紧了每一分一秒的时间，”表情突然转换，喜上眉梢一般，“我听说呀！就在推进去的那一瞬间，那尸体的手还在抖动呢！哈哈！”

    刘教授犹如晴天霹雳一般，站立不稳，踉跄了几步，回想起在回村的车上，看到坐在旁边的王所长拿出手机按了几下；又想像着一个手还在抖动的活人，是如何地被放入焚烧的机器里，被喷上助燃剂，被那高速旋转地飞轮一刀刀生剐在身上，无能为力，不能做任何反应，直至绞成烂泥，又被火烧成灰烬。

    刘教授脑袋一片混乱，他慢慢地闭上嘴，收起惊慌，抬起头重新审视面前的这个人，是邪恶，是阴鸷，那种笑脸，绝非人性所含着的笑容，冷血的嘴脸。脱口而出：“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