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商局根据市里的精神,准备把全市30多家国有饭馆联合起来,组建市餐饮集团。听到这个消息,阎成如获至宝,马不停蹄地忙开了。因为新集团的总经理是要从这三十多家饭店的经理中选拔产生。要是按照规矩来,只要看各饭店的经营业绩就行了。但当时的用人制度基本上是,领导说行,你就行,不行也行。当然要让十几个正副局长都说行,也并非易事,尤其是负责组织工作的潘副局长,他跟一把手张局长多年势不两立,专门跟她唱反调。
的确,潘局长很不喜欢张局长那种认人为亲的干部任用作风。上次为提拔阎成当川菜馆经理之事,他在会议桌上就和张局长叫了扳。这个老潘调出了阎成的学生档案,发现此人大部分成绩都是经过补考才勉强及格的,此外,他还因为严重的生活作风问题,受过处分。其他副局长听了老潘的介绍连连摇头,可只有张局长一个人说:“不要把人一棍子打死啦,犯了错误,也可以改正嘛。”
就这样,在一把手的坚持下,局里最终还是通过了对阎成的任命。其中的原因不言自明,张局长掌握着全面的生杀大权。即便是副局长,她也能把他的位置往后挪一挪,实在不行,就向市委组织部上报,以不配合她工作为由,要求换人。
问题是潘局长这人也不好惹,论资格和张局长同年参加革命的,市里的几任领导都曾经是他的老上级,就连现任市委组织部副部长还曾是他的副手。所以,张局长这一套在他身上不灵。而且这次也不同于以往,张局长主持完餐饮集团的组建,就要离休了。
阎成想,在这种情形下,就算自己被张局长勉强拉上去,她一走,那往后的日子也不好过。到时就像是猪遇上了饲养员,有理没处说,只能任人宰割。他向来认为上下级关系就是饲养员同猪的关系,猪哪有权力和饲养员谈条件呢,喂你吃,你就吃,给你吃什么,你就得吃什么,你要是不吃,就揍你,再不听话,就一刀宰了你。
阎成可不愿意成了不听话的‘猪’,他要智赌博弈。
一大早,阎成找来心腹马华,叫他给各家报社的记者打电话,请他们来川味馆品尝盛宴。之后,他又召来自己的大管家---张亭佳。
应召而来的张亭佳,一进门,把门带上,忸怩作态地走到阎成跟前:“老公啊,你可两个星期都没碰我啦。”她嗲声嗲气地抱住了阎成的脖子撒起娇来。
自从半个多月前张亭佳和丈夫离了婚,阎成一下子对她失去了胃口。虽然之前,他天天催着张亭佳闹离婚,甚至巴不得把她整天别在腰上,但这一切真的变成了现实,他忽然觉得索然无味儿了。他的这种感觉似乎验证了江湖上流行的一个说法: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尽管张亭佳对他的重要性远不止做做爱,但阎成对她的性要求,开始敷衍了。
张亭佳的汗毛很重,尤其在膀臂上,据说这种女人的情欲很强。面对张亭佳呼之欲出的亢奋,阎成不耐烦地摸了摸她的屁股,“现在还有比那更重要的事呢。”
张亭佳憋了太久了,便说:“什么重要不重要的,我到了更年期,你想要都没了。”
阎成在她屁股上又拍了拍,“别这么急吼吼的,等我把话说完。”
“那你倒是说呀!”张亭佳气不打一处来。
“局里要组建餐饮集团了。”
“这和我有什么相干?”张亭佳只想着那事儿。
“但和你老公我有关系啊。”阎成借此称呼拉近彼此距离。
张亭佳忙问:“你想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拿钱出来送礼呗。如今当官的,不打发是不行的,你不送,别人送。到时别人提拔了,你还得送。不如捷足先登。”
张亭佳一脸不情愿地说:“现在账上没多少钱,再说怎么冲账呀?万一局里来查账。。。”
“小金库里不是还有钱吗?”阎成在进一步挖掘潜力。
“不就七八十万嘛。”
“好啦,七八十万,足够派用场啦。”
张亭佳急了,“怎么,全都拿出来呀?那我们以后怎么办?这可是我一分分地抠出来的。”
阎成何尝不爱这些钱,他以往把钱看得比命还重,但没有种子的撒播,哪有丰收的喜悦,万事都遵循一分耕耘一分收获的法则。他对张亭佳耐心地说:“我们眼光不能太短浅,你想,如果我当不上集团总经理,这些钱不但没处花,没准早让别人接管了。换了你,也会一朝君子,一朝臣。”
张亭佳觉得也是,“那好吧,你打算要多少?”。
“你先给我取二十万现金出来。”
他一下子要取这么多现金,张亭佳又想阻拦,却被阎成呵止,“好了,你别管了。”说完,他像往常一样把张亭佳按在了桌子上。
过了两天,各家报的记者纷至沓来。阎成抓住这个机会,向记者们推介自己在川味馆经营改革的经验,临走时,每个人腰包里都塞了个大信封。
没出一个星期,《国有饭馆成功改革》的报道出现在局里长期订阅的一份报纸上。接下来的一个多星期,各家报纸陆续刊登了阎成经营改革的事迹,其中不乏对他大肆吹捧。一时间,阎成成了各界关注的人物。不过,他对此并不满足,在计划进一步的行动。
潘局长每天起得很早,虽说在外是个副局长,但在家里就是个十足的劳动力。老母亲得了中风常年卧床不起。唯一的女儿,由于近亲婚姻,生下就是智障儿,都这么大了,什么都得妈妈替她料理。潘局长的爱人倒是贤妻良母,可惜全身都是毛病。老潘心疼妻子,每天起个大早,锻炼之后,便到菜市场买菜,希望帮她减轻些家庭负担。
要说这两天真怪了,平时老潘从也不见阎成,可自打要组建集团的消息传出后,老潘几乎天天准时在菜市场上瞧见他。阎成每次遇到老潘不仅打躬作揖,还一口一个潘局长。这平时,老潘不太爱虚荣,但在众人面前,他如今也觉得多了几分尊严。不过,对于阎成的殷勤,潘局长是心领神会的。因为在他看来,一个改革家在关键时刻投靠自己,不失为自己的政治资本。所以,他自然对阎成也很客套。“小阎,以往总也看不到你这个大经理上菜场,最近这是怎么啦?”
阎成一本正经地说:“不瞒您说,最近,我发现店里的菜价涨得凶,就出来考察考察。搞一线经营的人必须因势利导,抓住市场的脉络。”
“你的工作做得很细致呀。”潘局长对下级向来是鼓励有加。
这一席话似乎消除了他对阎成过去的成见。阎成开始套近乎,“您这么大个局长还每天亲自出来买菜啊?”
“那怎么办呢,一屋子病人,就剩下我这个能动弹的,我不干,谁干呵?”潘局长一脸无奈。
阎成见机行事,献媚说:“在我看来,局里该首先考虑您的特殊情况,别说是局长了,就是普通群众,像您这样的,组织上也得出面帮助帮助。”
潘局长觉得阎成倒挺体恤人,但一想到张老太在主政,便带着不满的情绪说:“算了吧,上面谁会替你考虑这些,苦命就得苦受着。”
阎成感觉有门儿,“潘局长,我看,您要不见外的话,从明天起,我喊店里的小张每天下班给你带点得啦,要吃什么跟她说,第二天按时给你送来,反正,她家就住在附近,也是顺路的事儿。”
潘局长一听,那当然好,他一个大老爷们成天买菜,算个什么事儿嘛。但转念一想,自己毕竟是个局长,怎么能随便让下面的企业给他送菜呢,就说:“那不好吧。”
“有什么啦,同志家里有困难,总是要帮助喽,又不是不收钱,一律按市价。”这次阎成用了同志而不是称呼局长,有意淡化这一件事的性质,但他怕潘局长嫌贵,又说:“当然喽,按批发价。”
潘局长心想要是这样又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