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阎成即被召见。其实，阎成最近有意安排老婆回去住，就是想办法接近张亭佳，让她冰释前嫌，合力拿下餐饮集团。阎成知道她虽不是最终政策的决策者，但通过上一次改制，他已掌握了国企改制的游戏规则。政府尽管极力推进企业改制，可在改制过程中，保护职工的利益还是政府优先考虑的内容之一，所以，在很大程度上，会尊重企业职工的意见，并要求每个企业改制前，必须通过企业职工大会的形式，把改制方案通过一遍。因此，所有的猫腻都在这个改制方案里，对收购企业的要求全写在上。其实，普通职工通常是很盲从的，在多数情况下，他们对领导的安排惟命是听，她们怎么说，就怎么做，因为已经养成这种奴性的思维方式。所以，对于阎成来说，要想拿下餐饮集团，就得先拿下管理层，更简单地说，拿下张亭佳就行了。因为他太了解张亭佳，这不仅仅在于深入浅出肉体上的那种知疼着热，就连她的性格、作风也都了如指掌，更知道她会如何操纵民意搞掉对手。当然，她也会见风使舵，为了达到目的可以迎合反对者，甚至封官许愿。不瞒你说，性格泼辣的李芳就是这么被她拉拢过来的。

    李芳是让领导闻风丧胆的大炮，软硬不吃，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记得当年做老知青的时候，为了上调，跑到公社书记家里大吵大闹三天三夜，最后公社书记不得不把乡里唯一的一个上调名额给了她。就是这么个人，原本是素食坊的副经理，可成天和经理张惠搞在一起，跟霸道的张亭佳对着干，张亭佳的政令在素食坊如同废纸一张，连她借视察之名来饭店蹭饭，她们都不出来招待一下。张亭佳对这两人恨之入骨，一心想找机会收拾她们。后来，她欲擒故纵，先调李芳到另一家饭店当总经理，从而拉进了与李芳的关系。没多久，李芳就知恩图报，对张亭佳推心置腹，把素食坊的一些财务问题捅给了她。张亭佳利用这一问题借机搞掉了张惠，同时再把李芳调回来当了总经理。从此之后，李芳成了张亭佳的得力干将，很多张亭佳难以启齿的话，都由她毫无顾忌地‘轰’出来。这两个人，一个幕后策划，一个冲锋陷阵，号称餐饮集团的一霸，没人敢跟她们抗衡。

    虽说搞定了张亭佳就等于摆平了餐饮集团，但阎成很久都没和她打交道，心里多少有点发怵，毕竟张亭佳不是个不计前嫌的女人。所以，走到她家门口，他拘谨地抻了抻衣角，有一种探险取物般的紧张。

    他老婆出来应门。她抱着孩子，看见丈夫进来，向他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她妈在里面。阎成故作镇静，大步向前，老婆尾随其后，不时地帮他掸掸背上的灰尘，细微的体贴昭示自己的作用不可小视。他鼓足勇气推开里屋的门，张亭佳背对着他。眼前这个老女人，再也没有当年的韵味，白发如雨后春笋，透过衬衫，胸罩把她的后背勒出一条车辙般的膘痕。他一时语塞，突然发觉眼前这个女人青春已荡然无存，潜意识之下，他牙缝里挤出一个‘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