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官上任，方晓女踌躇满志。前几天，她从投资处调到产权处来当处长，今天来办交接。她进了办公室，还没来及坐下，桌上的电话铃就响了。对方一开口就说：“怎么荣升啦，也不知会一声。”

    “在冯总这样的大企业家面前，这点小小进步何足挂齿呢。”方晓女故意调侃。“你有什么事吧？”

    “这两天我搞了一些材料，想让处长先睹为快。”

    “是古雅的嘛？”方晓女压低声音在电话里问。

    “真聪明。”

    “好吧，下班的时候，老地方见。”

    方晓女给早报的记者黎平打了电话，说晚上有人想见她。黎平问是公事还是私事。方晓女说是公事，对方便答应了。

    冯路如约在希尔顿门口等着方晓女。她姗姗来迟，还带来一位女友。见冯路站在那儿，方晓女上前打了招呼。三个人一边朝餐厅走，方晓女一边向冯路介绍说：“这位可是本地让贪官污吏闻风丧胆的大牌记者黎平，也是我推心置腹的好朋友，你把情况跟她说一下吧。”

    冯路觉得有点不快，怎么两个人的秘密会晤变成了三个人的‘职业推销’。不过，既然是方晓女的朋友，他也不好冷落对方，恭敬对黎平说：“口碑载道，幸会、幸会。”

    黎平对眼前这位陌生人的恭维并没表现出过多的热情，一面和冯路握着手，一面看着方晓女。

    方晓女看出了写在黎平脸上的疑惑，“你想名声如日中天吗？这里有个现成的机会。”然后，又转过身来对冯路说：“黎平这两年写了很多纪实报告，专门针对改制问题的，她的良知促使她的笔头无情地揭露贪婪者的罪恶。”她这么一说，其他两人才明白她的意图。这时，他们已经走进中餐厅，在小姐的引领下，在一张圆桌前坐下。

    方晓女事先之所以没告诉黎平，也是担心她望而却步。即便是黎平这样我行我素的记者，也只是能在县级市的范围内施展威风，因为她可以依靠省里的势力去压一压下面的市长，但对于古雅这样在省里都很有来头的企业，恐怕她也未必敢接。要是提前告诉她，她可能早就婉言谢绝啦。

    黎平被人夸奖一通，不做点什么也说不过去，但她真的很为难。因为古雅的关系盘根错节，上至省里，下至市里，都很关照这个企业。就连上次中秋节，古雅推出了素食月饼大促销，结果发现月饼馅是过期发霉的，导致100多位消费者食用后，发生中毒事件。他们几个报社的记者跑去抢做新闻，可报道还没出来，就接到市委宣传部的紧急电话通知，要他们停止报道这次偶然的事件。黎平不理解地冲进总编室，责问这是为什么？总编无奈地告诉她，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上面说了‘对于古雅的报道，除非是正面的，否则，一律不许报道。’自从那以后，她对古雅的事再也不关心了，就是正面的，她也不愿问津。可现在站在自己好朋友的面前，她就是不愿意，也得装出点儿嫉恶如仇的样子，否则，以后再也别想在方晓女那里搞到任何报黑幕的消息来源了，那样的话，她这个‘揭黑英雄’还怎么维持荣誉，报社的广告收入又从何而来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