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冯路看来，女人或许就是月亮，变化无常。李妮从床头柜上的纸盒里抽出一张餐巾纸，擦了擦眼睛，语重心长地说：“冯路，我是认真的。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介入你的生活是我无法面对的罪恶。Jennifer是个好女人，你也不能这样对她，既然你们有了孩子，就要对她负责任。”

    虽然她说的一本正经，但冯路还是坚持说：“我们虽算不上青梅竹马，可也称得上情投意合，多年的默契就这么一了百了啦嘛？

    李妮当然不希望如此，但事已至此，她还能说什么呢？“心灵的默契应该胜过彼此的卿卿我我。”她叹了一口气，“以后别老往这儿跑啦，这样对你也不好。”

    冯路无可奈何，只好说：“这次来，我有事相求。”

    “什么事啊，会不会还是阎成的问题？”

    “是啊。官司快结束了，她们娘俩也走了，我看是时候了。”

    “那就说吧。”李妮的态度很冷淡。

    冯路从包里拿出随身带来的资料，递给她。接过这一厚摞书面材料，李妮随手放在桌子上，然后，掉过头来对他说：“你最好简要地归纳几条，明天我叫个人来组织一下。”

    听完冯路的叙述，李妮的表情变得严肃，“尽管你证据确凿，但新闻口子有规定，在没有对当事人进行采访的情况下，我们不能报道。”

    冯路急了，“那他们拒绝采访呢？”

    “这是另一回事，我们有纪律。你先把材料留在这里，我让一个记者调查一下再说。”

    “本月能发稿嘛？”

    “现在不好说，社里忙得很，省委要求我们深入学习中央精神，大力宣传和谐社会。这件事怕是有些不合时宜，我们得研究一下，看看从哪个角度切入。”

    “这可是反腐的素材，难道也要上面同意吗？”

    “我们是党的喉舌，要为党的中心工作服务，可不像美国的街头小报，想怎么报道就怎么报道。请你别忽略了国情！”

    李妮跟他讲起了原则，这让冯路突然感到很陌生。不过，看来再说什么也没用，在这个位子上呆久的人，一定早没了自我。他带着怨气说：“那你就大义灭亲，别影响你的乌纱帽。”

    对于他的不满，李妮无可奈何，“冯路，我们之间的事最好不要和工作混为一谈。你可能会觉得我不近人情，但客观上，不这样的话，那原则谁来执行？”她站起来，走到他面前，推了推他，希望他能理解。

    冯路不想为难她，“好了，我肚子都饿死了。走吧，去吃点东西吧。”

    李妮用食指顶着他的脑门，玩笑道：“怎么一要你拿出点‘肚’量，你就老要吃东西？我都长了好几斤啦。在外边等一下，我进去换件衣服就来。”

    见她连换衣都要背着自己，冯路故意说：“连点‘荤’的都没有，叫我怎么开胃？”

    “只怕你见到这身膘，吃不消。”

    “难怪把保姆辞了呢，原来是为了减肥啊。看来这保姆真难当，粗菜淡饭遭抗议，满汉全席引辞职，我看你不如去给我当保姆。一来，体验一下钟点工的遭遇，二来，帮你减减肥。”

    “那你想长膘啊？”

    “我可长不了。”

    “那为什么？”

    “每天夜里还要给你发工资，肯定入不敷出啊。”

    “真讨厌，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