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纤濯素手,萝萝绣红妆。
清凉的夏日午后,鸟儿闲散地在窗台上打啾。燃着薰香的镏金香炉飘散出淡淡的香味。香炉旁的美人斛中斜插一支芙蓉,奶白色的花萼包裹着吐露芬芳的花蕊。被占去大半的妆台上简单的一面铜镜,一柄木梳。距离不到两步远的萝床上,淡青的床褥被罩,床的另一端靠近中间一张小巧的圆木桌,桌上有茶具。背着圆桌,侧对正门近窗台的位置有一抹淡青色的身影在俯首忙着绣架上的绣品。耳朵一动捕捉到一串轻盈的莲步声,忙着的人将绣针收好,果然下一刻两道身影推门而入。
“巧儿,你下去吧,我找意姐有事要说。”支走随行而来的丫鬟,水玲珑自顾自的在椅子上坐下。
“怎么了?难得你来了不发一语。”起身斟上水,淡青色的身影也在对面坐下。
“都是我爹啦,气死我了。”端起杯子一饮而尽,也不顾大小姐的仪容,水玲珑依然有些忿忿。
“哦?”老庄主极为疼爱她才是,岂会给她难题。
“意姐,我还不想嫁人,你是知道的,可偏偏我爹……”自己倒了一杯又一饮而尽,也不顾俏脸上因为奔波或生气泛起的红晕和额上的细汗。
“老庄主给你说了一门亲对不对?”
“嗯”水玲珑有些颓丧,二哥都还没娶亲,竟跑到自己头上了!
“见过对方吗?”
“没有,我爹说明天人就会到山庄,三天后就把我嫁出去,气死我了,十七年都没说我许过人,现在突然冒出来个未婚夫婿。”水玲珑想想就气,以致杏眼圆睁,一副不甘愿。
“那就不嫁。”知道这位大小姐的性格是嘴硬心软,非得逼她说实话不可。
“可是我爹他…哎呀烦死我了!”
“那就听老庄主的话乖乖嫁了。”调侃似的一说,水玲珑也明白过来自己是受捉弄了。
“意姐,你好坏,我不跟你说了。”装作生气的脸往一边一别。
“好了,不跟你闹了,老庄主要把你嫁到哪儿?”
“京城德靖王府,三世子。”名号不小也算是名门了。
“你是怕对方是是什么三头六臂才不想嫁过去吧?”
水玲珑有些羞涩地点点头,虽不要求他貌似潘安,但至少也不能肥头大耳的。
“我有办法让你明天先见见他,如果是风流倜傥就同意,反过来如果是贼眉鼠眼就…?”
“我就逃婚。”水容山庄的大小姐怎么着也得找一个风度翩翩的人,不然可是鲜花插到牛粪上了。
“好,明天看我的。”
“意姐你真好!”一抹娇羞浮上水玲珑的脸。明天呵!
“一会儿好一会儿坏,我可不想要着封号。”
“人家知道错了,”眼睛瞟到绣架“意姐在绣什么?”
“给你着新嫁娘绣霞帔。”快完工了,只差凤尾的翎毛了。
“好啊,原来你早就知道了,害我丢脸。”水玲珑作势伸手。
“冤枉啊!”一追一赶笑声连连,飘出屋外。
只有跟水玲珑在一起,宋月意才会流露出女孩该有的性情,在水容山庄也待了十年,当初多亏老庄主及夫人收留,本意是要她贴身保护水玲珑,她也确实勤心练武,十年的时间让两人成为貌似主仆实则如姐妹的关系,水玲珑的心事未必会让夫人知道却愿意拿来跟自己分享,这多少抚平些十年前的丧亲之痛。只是现在水玲珑到了出阁的年纪,她已不可能在跟着了。犹记得十年前逃过一劫的自己跪在父母坟前最后因体力不支昏倒,再醒来就是在水容山庄了。‘小姑娘叫什么名字?几岁了?’
‘宋月意,九岁。’
‘好,以后你就留在水容山庄,我要你好好保护大小姐。’
‘是’
也就是那会儿见着了小自己两岁却粉雕玉琢的水玲珑,一个跟她有了不解之缘的人,那是她自爹娘去世首次有了牵挂的人。待她出嫁后,水容山庄里就没了自己的位置,继续跟着水玲珑,那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今晚的月色很好,有事一个十五月圆之夜。宋月意将手中的竹篮放在近旁的石头上,师父该来了!咻咻几不可闻的衣角牵动风的声音,她知道师父来了。
“好徒弟,今晚又拿什么好吃的孝敬我老人家了?”白须白袍,映在白亮的月光下,仙风道骨。
“您最爱的芝麻酥和绿豆饼。”宋月意提过竹篮抛过去,月下叟单手抡园顺劲将竹篮平稳接住,“这么好吃的东西可不能浪费了。”说罢找了块石头坐下,美酒佳肴吃的好不惬意。
“丫头,我们师徒几年了?”
“五年了。”
“这么快!”犹记得五年前一天晚上月色也是如此,自己从水容山庄酒足饭饱溜达到后山,就见一个小姑娘拿一篮食物和酒在祭拜,那满眼的悲痛与仇恨瞬间让他心有不忍,师徒缘分就此结下。自己虽是闲云野鹤但每年总会抽出时间来指点一二,这丫头生就悟性极高,一点就通倒也省事。对于这个徒弟他是满意的。
“师父我该离开水容山庄了。”虽有些不舍,但该守护的人已不再,留下无益。
“听说了,水家大小姐该出阁了,有什么打?”
"不知道。”
“我能教你的也都差不多教完了,我们师徒也缘尽于此。”
“师父,以后我会去找你老人家的。”师父是她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想到要离开,宋月意不禁红了眼眶。
“不要做无期之许。”也吃的差不多了,月下叟从怀中摸出一本书递给宋月意“这本书算是为师的最后一份礼了,虽不是什么武功秘籍,却能用来静心。”
宋月意接来一看《静心诀》,“这是?”
“你这丫头背负太多,难免心浮气躁,该放下的就放下,不然苦的是自己,这本《静心诀》可以配合散花式来练。”
“谢谢师父。”
“以后自己保重,为师走了。”月下叟身形一晃消失在月色下,是不是该找一下另一个好徒弟照顾一下他这位同门?
望着师父消失的方向,宋月意觉得自己的人生突然见没了牵挂,好像除了仇恨再没什么,不禁悲从心来。提着竹篮回到山庄在回廊处前方一道身影站在那里。“二少爷,这么晚了怎么没休息?”
“我找你有话要说。”伟岸的男子显得有写局促不安。
宋月意在几步开外站住等着他开口。对于除了水玲珑之外水容山庄的其他人,她都以礼相待不近不远,至于二少爷水容龙她平时跟着水玲珑有见过,人算的上出色也没有浮夸之气,对人谦恭有礼。不过也仅限于二少爷的地步。
“玲珑过几天就出阁了,你有什么打算?”水容龙转头凝视月光下的宋月意,十年的淡青色从没变过,略高于一般女子的身形使她显得更为出挑,脂粉未施的俏脸在他的脑海里盘回了十年,永远不愠不怒的性子更见贤淑。他也不知道对她的感情是何时产生的,只知道想是时时见到她,听到她柔软的声音,所以他才会有空就到妹妹哪儿去。但是玲珑该出阁了,她还会留在水容山庄吗?他不确定所以要弄个明白。
“暂时还没想好。”没有亲戚可以投奔,未来不可知。
“那就留下,没人会要你走。”水容龙前走一步显得有些激动语速急切。
“二少爷,月意不是山庄的任何人没有理由再留在这里。”
“那就为我留下!”说完水容龙定定地望着她。”
这些话让宋月意有一点迷惑,“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