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凡本来是想在事业上轰轰烈烈地干一场的,可是由于个体企业的发展,杨凡所在的食品公司受到很大的冲击,经营状况日益下降,后来公司被私人承包,杨凡只能下岗。
下岗后的杨凡心情异常沉闷,可这个时候,杨凡非但得不到安慰,心灵反而受到更大的打击,每当见到熟人,他们总爱跟她提起李执的事,什么人家李执现在当官了,后面娶的老婆从乡村调到了县教育局工作,他们还生了个儿子之类的话。
杨凡每当听到这些,心就像被人揪起来,用鞭子抽打一样,疼痛难忍。
杨凡在心里暗想,李执也许从来就没爱过她,如果真爱她的话,当初就应该帮她调一个好单位,免得今天如此下场。
杨凡一想到这些,对李执的恨,又深了一层。
她不想再在这个小县城呆下去了,她要到一个更大一点的地方去发展,她要让女儿在一个好的环境里,接受一种良好的教育,她要把女儿培养成材,她要让李执日后看到,她的女儿要比他的儿子优秀,比他的儿子有出息。
杨凡想,女儿已经三岁多了,再过几年就要上小学了,她得为女儿创造一个好的学习环境。
杨凡决定带着女儿到离家100多公里外的地级市里找工作,她说干就干,决定后,就马上带着女儿出发了。
杨凡到了市里,她把女儿放到一个私人开的幼儿园去,自己四处找工作,几经周折,她终于在一家小酒店找到活干,三百块一个月,包吃包住,她还可以利用早晚时间接送女儿,尽管辛苦,可杨凡并不觉得累,相反,她觉得日子过得更加的充实了。
刚刚入冬不久,酒店里的客人就多了起来。
那天下午,太阳低低地照着,风吹在脸上,有点冷,杨凡骑着一辆破自行车去接女儿,她还没回来的时候,客人就多得挤不下了,老板娘急得团团转,她在指手划脚的指挥着手下的人干活,有桌客人刚走,可碗筷没人收拾,她很生气,觉得招杨凡进来本来就是个错误,外面那么多年轻的姑娘不要,干嘛偏偏找一个带着孩子的妇女呢。
老板娘还在气头上的时候,杨凡带着女儿回来,见到老板娘的脸色不好看,她就赶紧把女儿放下,立马去收拾碗筷。
她女儿见她妈妈干活了,就跟着过去,爬上椅子,伸手到饭桌上去拿碗筷,想帮妈妈干活。
杨凡没注意到女儿,只是麻利地叠着碗,拾着筷。
杨凡叠好碗,拿好筷后,把碗捧起来,一个急转身,把女儿撞倒了,女儿从椅子上摔了下去,手中的碗也嘭的一声落地碎了。
老板娘见状,气呼呼地赶了过来,指着杨凡骂,你看你,有谁干活还带着孩子的?你明天走人吧,我这里是酒店,不是托儿所!
杨骁被撞倒在地上哇哇地哭。
杨凡弯下腰,把女儿抱起来,一边哄着女儿一边向老板娘道歉说,对不起,以后再不会这样了。
老板娘翻着白眼,鼓起嘴巴骂道,都叫你走人了,那还有以后!
杨凡怯怯的看着老板娘,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又一连哀求了老板娘几次。
老板娘双手叉着腰,有种吃了称砣铁了心的样子,她放低了声音,平静地对杨凡说,你不用求了,求也没用,我不想跟你撕破脸皮,大家好聚好散,你明天还是走吧,欠你的工资,我会一分不少的给你的,你也知道,我是开饭店做生意的,不是慈善机构。
杨凡见老板娘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了,已经无话可说,只好带着女儿出去。
在酒店门口,她碰上了那个矮矮胖胖的,经常来这里吃饭的叫张富的顾客,他看见杨凡母女哭丧着脸出来,就问是怎么回事。
杨凡告诉他,她被老板炒了鱿鱼。
张富笑着说,这有什么了不起的,你明天到我那里去上班,我给你双倍工资,说完,给杨凡递了一张名片。
杨凡接过名片,对他弯腰说了句谢谢,拉着女儿走了。
杨凡回到那间阴暗窄小的房间里,还是像往常一样,拿出那本看图识字的书,一个一个的指着图,让女儿说出是什么字来。
杨骁尽管脸上还挂着泪珠,可一看到书,就来了兴趣,她按着母亲指着的图一个不漏地说出是什么字。
杨凡看到女儿这么聪明,脸上露出了微笑,白天所受的委屈也烟消云散,女儿,已经是她的全部寄托。
半个月亮斜斜地挂在天际,夜格外的静,身边的女儿在酣酣的睡着,杨凡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她拿着张富的名片看了又看,还是拿不定主意明天要不要去找他。
张富经常到酒店来吃饭,每次见了她都会和她搭上几句,她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一种色迷迷的东西,直到天亮,杨凡还是拿不定主意。
杨凡把女儿送去幼儿园回来的时候,老板娘已经站在她的房门口等着她了。
杨凡见了她,客客气气的低下头,她还是想恳求她让她留下来,可还没等她开口,老板娘就把手中的一只信封递过去给她,看着她说,这是你这个月的工资,你拿去吧。
杨凡局促不安地接过信封,蠕动着嘴巴说,老板娘,我……。
老板娘没等她把话说完,就打断了她的话,把声音压得低低的说,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我允许你在这里多住三天,三天后你必须得搬走,我做生意也不容易,希望你能谅解,说完,她转过身,扭着屁股,一颤一颤地走了。
杨凡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站在门口里愣了半天,才慢慢的挪动脚步开门进去。
她坐在床上,拿起张富的名片又看了一会,心里琢磨着,怎么长得俗气的人,连名字也跟着俗气呢,她想,肯定是遗传的,因为父母俗气,所以给他取了一个这么俗气的名字。
她拿着那张名片出了门,在离酒店不远的那个小卖部的公用电话拿起电话想给他打电话,可是挂了几次她都按停了,她觉得还是先出去外面找找看,能不能找到其它工作。
她放下电话,转身正欲离去。
那个正在织着毛衣的中年妇女嘟着嘴巴对她喊,你打电话还没给钱呢!
杨凡转过身去,看着她说,我电话都没打通呢,怎么还要收钱呀。
那个中年妇女有点怒发冲冠的样子,瞪着眼睛对她大声的吼道,不打通就不给钱了?占了我那么久的电话!
杨凡不想跟她争执下去,她把手伸进口袋里问她,要多少钱?
那中妇女觑了她一眼,恶声恶气地甩出两个字,五毛!
杨凡从口袋里取出一把零钱,从中取出五毛往她的柜台上一甩,转身离去。
她本来心情就不好,经过这么一折腾,心情更坏。
天空中又下起缠绵细雨,她在外面游荡了一天,一无所获,垂头丧气的回去了。
三天很快过去,杨凡还是没有找到工作,让她再回到家里那个县城去,她是怎么也不甘心的,她觉得就是死,也要死在自己充满梦想的城市里。
第三天中午的时候,她硬着头皮给张富打了电话。
张富一听到她的声音,就晕了头,说话语无伦次起来。
张富开了一家副食品店,又是批发又是零售的,生意做得很大。
为了让杨凡去他那工作,两天前他就已经把那个上了点年纪的中年妇女给炒了。
尽管杨凡给他电话在他的意料之中,可他还是不知所措。
自从他给了名片杨凡,他就已经给她准备了住的房子,他在他的店铺附近给杨凡母女租了一套两房一厅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