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作响的木板床整整叫了一夜,萍萍幸福的声音传遍了整个楼道,没几天,这对外地老夫少妻就在小小的沙子岭就成为新闻焦点。纷至沓来的看稀奇的、核对传闻的送走了一拨又一拨,热闹过后,剩下的便是怎样在这个叽里咕噜的湖南方言里生存下去,将来某一天也能成为这座城市的一分子。
“ 萍萍,广州有一批业务,杨顺昌叫我必须和他去一下,可能有两三天时间,你一个人在家别乱走,到菜场买完菜就回来,人生地不熟的,语言也不通,不要到街上去逛,记住:万一迷路了,就找6路车,到沙子岭。尽量少跟陌生人搭话,在家没事少下楼,在上面看看书,实在闷得慌就到阳台上看看风景。啊?”刚要起身的郑宇又俯下身子悄悄地对萍萍说。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子呀?”萍萍搂过郑宇的脖子说。
“你在我心中比三岁小孩子还小,我把你当成婴儿来呵护!你是我得来不易的一块宝,我真舍不得离开你!”萍萍的青涩和稚气勾起他一种潜在的父爱情结。
“那你可要早点回来呀!”一个父亲加爱人的爱,这种双重身份的爱给萍萍带来从未有过的温暖和激情,让她久久依恋着。
“这还用你说嘛?”
硕大的双人床上只剩下萍萍一个人,萍萍第一次品尝着相思之苦,碾转反侧地数着枯燥无味的数字,难以入眠。黑夜的时间像蜗牛一样慢慢地爬行,她抱着郑宇的衣服蜷缩在床里面,听着外面屋檐上滴滴答答的雨声,回忆着他们刚来住在杨顺昌家的时候,天天夜里出来偷欢的情景,那种因慌张而草草收场的尴尬,想着每次郑宇都会很懂她的感受,满足她的幸福感,羞得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烫。
“哒哒哒哒。。。。。。”忽然楼梯上传来了一阵上楼的脚步声,深更半夜的是谁在上楼呀?萍萍迅速把压在枕头上的另一只耳朵腾出来,悬着头仔细地听。声音越来越近,“是不是郑宇回来了?”,萍萍心中一阵惊喜。
她“霍”地一下坐起来,抱着郑宇的衣服紧紧地按着狂跳不止的心,“骗子,你是不是也睡不着?想我了才连夜赶回来的?”她已经做好了下床的准备。
“都一点了,还不关灯!以后再不关灯,我可要收你们电费了!”是房东大婶在外面吼的。
“哦,知道了。”“啪”萍萍灭了电灯。
”哒哒哒哒。。。。”一阵重重的下楼声带走了萍萍所有的希望。
是夜,广州,仲夏的夜晚,夜色迷人,霓虹灯闪烁下的城市里,空气中弥漫着和这座城市极不相符的色彩。
“杨大头,你给我介绍的什么主儿啊?我去碰他,他一点反应都没有,跟木头似地,还大声叫我走开,真没劲!”一个小姐怒气冲冲地跑到杨顺昌的房间里大发牢骚。
“给我再换一个!我就不信他这只猫就不吃腥,我就不信这野花就打不动他!再换一个,要漂亮点!多少钱由我来付!”杨顺昌气得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狠狠地甩掉手里的烟头,“只要他们一上床,后面就有好戏看!”他说着嘴里发出一阵阴险的冷笑。“我这辈子还没有为哪个女人失过眠,这个北方来的小美人她妈的竟然夜夜撩得我睡不着!他郑宇 小子除了比我年轻些,他哪点如我?要钱没钱,要房没房,要车没车,像个讨饭的,却天天搂着个小美人,真让我颜面丢尽,我不能输给他,小美人,你等着,你迟早得钻进我的怀里,我还不信哪个女人不爱钱!”
“要水吗?我是送水的服务员。”
“哦,要的。”密云宾馆362房间的门被轻轻打开,一位穿着薄如蚕纱,透明得几乎连一根根汗毛都能看得清楚的窈窕女子赫然站在郑宇的面前。
“大哥,夜深人静的,不寂寞吗?让我来陪陪你!”女子说着就把两只胳膊伸向郑宇的肩上,血一样的嘴唇立时给他脸上一个红色印记。
“走开,我不需要你们!”郑宇一把推开那女子的双手。
“大哥,不要钱的,我们只是两个寂寞的人,互相抚慰着渡过一个寂寞的夜晚。”女子说着眼眶里已经溢满了泪光,就势倒入郑宇的怀里。
郑宇此时头脑嗡的一下,不知如何是好,只剩下一片空白。身处这样的夜晚,面对这样风情万种的女子,神仙也难过这一关。可郑宇却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冬天,他直愣愣地傻站着任由那女子在他身上来回游荡,而他自己却毫无知觉,就连他最敏感的地方今天也不替他争气了。此时他的脑子里全部都是萍萍笑盈盈的小脸蛋。
“滚!你们再也不要进我的房间了!”忽然郑宇用力推开正忘情的女子,并把她一直推出门外。
“哼!废物!你今天带来的那个人是个废物!”那个被推出的女子还没有踏进杨顺昌的房门就大喊。
“不可能!我亲眼看见他和那个小美人的。这个家伙,果真是个刀枪不入!”杨顺昌狠狠地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两块横肉欲滴的嘴巴因惯性而上下颤动。